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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史兩鏢頭各取兵刃,和都大錦並肩而立。張翠山仍是空著雙手,嘿嘿冷笑,說道:“都總鏢頭,你受人之祿,可曾忠人之事?這二千兩黃金,虧你有臉放在袋中。”都大錦一張臉脹成了紫醬色,說道:“俞三俠不是已經到了武當山?當他交在我們手中之時,他早便身受重傷,這時候可也沒死。”張翠山大怒,喝道:“你還強辯,我俞三哥從臨安出來時,可是手足折斷麼?”都大錦默然。史鏢頭插口道:“張五俠,你到底要怎樣,劃下道兒來罷。”張翠山道:“我要將你們的手骨腳骨折得寸寸斷絕。”這句話一出口,倏地躍起,飛身而前。史鏢頭舉棍欲擊,張翠山左手一揮一掠,使出新學的那套武功,卻是“天”字訣的一撇。史鏢頭棍棒脫手,倒撞下馬。祝鏢頭待要退縮,卻哪裡來得及?張翠山順手使出“天”字的一捺,手指掃中他腰肋,砰的一聲,將他連人帶鞍,摔出丈餘。原來祝鏢頭雙足牢牢鉤在鞍鐙之中,但張翠山這一捺勁道凌厲之極,馬鞍下的肚帶給他一掃迸斷,祝鏢頭足不離鐙,卻跌得爬不起來。都大錦見他出手如此矯捷,一驚之下,提韁催馬向前急衝。張翠山轉身吐氣,左拳送出,卻是“下”字訣的一直,拍的一聲,已擊中他的後心。都大錦身子一晃,他武功可比祝史二鏢頭高得多了,並不摔下馬來,惱怒之下,正欲下馬放對,突然間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腳下一個踉蹌,吸一口氣,只覺胸口又有熱血湧上,雖是要強,卻也支援不住,雙膝一軟,坐倒在地。
鏢行中其餘三名青年鏢師和眾趟子手只驚得目瞪口呆,哪敢上前相扶?張翠山初時怒氣勃勃,原想把都大錦等一干人個個手足折斷,出一口胸中惡氣,待見自己隨手一掌一拳,竟將三個鏢師打得如此狼狽,都大錦更身受重傷,不禁暗暗驚異,自己事先絲毫沒想到,這套新學的二十四字“倚天屠龍功”竟有如此巨大威力。心中這麼一喜,便不想再下辣手,說道:“姓都的,今日我手下容情,打到你這般地步,也就夠了。你把囊中的二千兩黃金,盡數取將出來救濟災民。我在暗中窺探,只要你留下一兩八錢,我拆了你的龍門鏢局,將你滿門殺得雞犬不留。”最後這兩句話是他聽都大錦轉述的,這時忽然想到,隨口說了出來。都大錦緩緩站起,但覺背心劇痛,略一牽動,又吐出一口鮮血。史鏢頭卻只受了些皮肉外傷,自知決非張翠山的對手,嘴頭上再也不敢硬了,說道:“張五俠,我們雖然受了人家的鏢金,但這一趟道中出了岔子,須得將金子還給人家。再說,那些金子存在臨安府鏢局子中,我們身在異鄉,這當口哪裡有錢來救濟災民啊。”
張翠山冷笑道:“你欺我是小娃娃嗎?你們龍門鏢局傾巢而出,臨安府老家中沒好手看守,這黃金自是隨身攜帶。”他向鏢隊一行人瞧了幾眼,走到一輛大車旁邊,手起一掌,喀喇喇幾聲響,車廂碎裂,跌出十幾只金元寶來。眾鏢師臉上大變,相顧駭然,不知他何以竟知道這藏金之處。原來張翠山年紀雖輕,但隨著眾師兄行俠天下,江湖上的事見得多了。他見這輛大車在爛泥道中輪印最深,而三名青年鏢師眼見都大錦中拳跌倒,並不上前救助,反而齊向這輛大車靠攏,可想而知車中定是藏著貴重之物,眼見黃金跌得滿地,冷笑幾聲,翻身上馬,徑自去了。適才這件事做得甚是痛快,料想都大錦等念著家中老小,不敢不將這二千兩黃金拿來救濟災民。張翠山一面趕路,一面默想那二十四字中的招數變化。他在那天晚上依樣模學,只覺得師父所使的招數奇妙莫測而已,豈知一經施展,竟具如斯神威,真比撿獲了無價之寶還要快活十倍,然一想到俞岱巖生死莫測,不自禁的又是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