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捱打也值了。
兩個年輕人離開後,老支書就來了。老支書好像知道了什麼,進門就問悶娃:“剛才那兩個人是幹什麼的?”
悶娃不知該如何回答,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位培養了自己多年的老支書,支支吾吾道:“那什麼,一個遠房親戚,剛從外面回來,順道過來看看。”
老支書的臉就拉了下來,燃了一鍋子旱菸,悠悠地抽了一口道:“我說悶娃,你也是村裡的老黨員了,咱可不能做虧心事兒啊。我知道你難,但這昧良心的事兒,咱堅決不能做,更不能把真正關心咱們老百姓的人賣了。”
悶娃心裡有底了,使勁點了點頭道:“老支書,你放心,就算殺了我的頭,我也不會。”
老支書這才放心了一些,卻還是不無擔心道:“悶娃,你說咱們這次是不是鬧的有點過分了。紮了鄉政府,這可是犯法的。萬一追究起來……嗨……我看這樣,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如果上面追究起來,你就往我身上推,要抓就讓他們抓我,要槍斃,就讓他們槍斃我。”
悶娃的心裡泛起了漣漪,一把抓住老支書的手,急忙道:“老支書,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事是我挑的頭,出了事兒也應該由我擔著,跟你老有什麼關係?!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還頂得住。”
老支書對這位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幹部,說出這樣的話,顯然非常滿意,臉上的褶皺漸漸舒展開了,道:“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隨即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看著悶娃道:“要不你到外面躲躲,村裡的事兒,我先頂著。反正我一個老頭子,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
悶娃不高興了,甩開老支書的手,站起來道:“老支書,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又心平氣和道:“我給你說,老支書,你就放心好了。常言說得好,法不制眾。那天去的不光是咱下山村的村民,附近幾個村的都有參與。而且你沒有發現嗎,打扎鄉政府的,主要是別的村的村民。就算真正追究起來,也算不到咱們頭上嘛。”
老支書鬱郁道:“這話雖說的不錯,我當時也都看到了,下派出所民警的槍,打扎鄉政府,大多是別的村的村民,可挑頭的畢竟是咱們村。這事恐怕到哪兒都說不過去。”提了提精神,一揮手繼續道:“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今天晚上過來,主要還是跟你打個招呼,咱們可千萬不能把支援我們的人賣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真不是人了。”
悶娃再次握住了老支書的手,鄭重道:“老支書,你放心,我在這裡向你保證,就算要了我這顆腦袋,也絕不會把支援咱們的人賣了。”
老支書這才放心不少,又說了幾句閒話,便起身離開了悶娃家。
街門砰地一聲關上後,婆娘就在家裡摔打起了傢什,邊摔打邊道:“你整天跟在老東西屁股後面屁顛屁顛的有什麼好,啊?你看看人家臨坊村的村長,一個個都混得人模狗樣,可你呢?閨女要上學,兒子要結婚,錢在哪兒呢?我看你就是榆木疙瘩!”
悶娃有些不耐煩了,卻也不得不承認婆娘說的都是實事。全鄉十九個村,十九個村長,除了那幾個山裡面的村長之外,恐怕就數他混的差了。人家一屆村長下來,屁股下面起碼壓個小汽車,地裡的農活也不幹了,儼然一副幹部派頭。而他呢,村長都幹三屆了,別說小汽車了,就是摩托車也沒捨得給自己買一輛,每次到鄉政府開會,依然是那輛九十年代的二八大跨。
別說別的村長了,就連鄉政府裡的幹部都用怪換誇他清廉。每次鄉里包村分配,鄉里的幹部都不願意去他們村。問題很明顯,包別的村,整天是大魚大肉,有吃有喝,去村裡搞工作還有小汽車坐。去他們村別說吃喝了,連交通工具都要自己解決,誰會願意遭那份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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