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風聲很大,草色如浪。
過了須臾,景楓又道:“小遇,你別生我的氣。”
我心底一跳,喉間竟發起堵來,卻聽景楓又說:“那日,我真是瞧見你撫琴時極開心,所以才想為你將琴買來。我曉得我當日有些蠻橫,你別對我失望。你那日那般失望的看著我,我心裡……”我抬起頭,見他正定定地看著手裡的琴身,喉結上下動了動才說,“我心裡其實很難過。”
我心中猛地一頓,抿了抿唇,聽得自己的聲音十分乾澀:“景楓……”
他聽得我這麼一喚,忙又回過頭來認真地將我瞧著:“我平素裡,是很曉得分寸的。興許、興許是因為我從沒喜歡過姑娘,所以這些日子遇了你,說話做事全亂了套。”他說著,聲音又放低了些,“我、我給你做了把琴……”
也不知為何,他為我做琴原是樁好事,可我聽他這麼說,卻更難過了些。我點了一下頭,看著那琴身道:“這塊做琴的木頭不好找吧,你前幾日不在,是去了姬州玥城麼?”
景楓一愣,卻得意笑起來:“我去玥城找的這木頭,雖及不上那百年的老泡桐,但用來做琴,也是一等一的才質。”他說著,又撿起一根弦來,與我笑著說:“我這邊將弦接上,你挑幾個音來試試。”
他說著,便在琴絃尾處抹了糨糊,又將馬鬃穿入琴身的孔裡。
天空裡盡是雲,遮了陽光,將他臉頰映得深黯。我看著他,過了好半晌,才伸手牽了他兩個手指,說:“景楓,對不起。”見他抬起頭來一愣,我又添了句:“我原以為你是生氣了,所以這些日子不搭理我。”
這話一出,景楓的神色詫然,片刻他笑起來,伸手揉了揉我的發,三分寵溺七分包容地道:“傻丫頭。”
我又坐近了些,將頭埋入他懷裡,悶著聲音道:“是真的。其實那日原也是我的錯,你去為我要那把琴,本也是為了我好。我卻……”我嚥了口唾沫,又伸手環住他的腰,“景楓,我覺得我真有點喜歡你了……”
他聽了這話,卻有些發怔:“你原先,不就是喜歡我的麼?”說著,他又伸手將我攬住,慢慢問,“你不是吧?都與我是夫妻了,還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喜歡我?”
我自他懷中抬起頭,愣神地道:“這次不一樣,這次我覺摸著自己是真有點喜歡。大抵想與你在北荒過一輩子,生許多小崽子那般,做真正的夫妻。”
我想了想,又道:“只和你,誰也沒法替代了去。”語罷,我又將頭埋入他的脖頸間,悶悶說道,“那日拜了天地,你說還沒能洞房花燭。這裡山明水秀,縱然、縱然沒有紅燭霞帔,可也是塊風水寶地,你若想,我……”
日暉明明被遮了起來。我抬起頭,瞧見景楓眼裡,卻有一團更勝陽光的烈火。
他的呼吸漸次變沉,頃刻將我更摟緊了些。
景楓垂下頭來,抵著我的額頭,啞著嗓子問:“你曉得做真正的夫妻,是怎麼一回事嗎?”
他說話時,與我雙唇相抵,吐納間呼吸的熱氣滲入唇齒,帶著些許潮溼的氣息。
我聞得他逐漸喘息起來,抵在唇上的吻,也愈發粗重近似掠奪。
我全然沒了主意,待反應過來,他已然將我的身子放平在草地上,俯身於我的耳畔道:“會很疼。”
我自然曉得會很疼,可當他一件一件剝去我的衣裳,當他面頰變得潮紅,雙眼迷離成痴時,我也未曾有過猶疑。
他俯身在我其上,定定地看著我時,我在想也許我還是琢磨不透自己的想法,可當他這樣出現在我眼前,我便覺得縱使天大地大不能瞧個齊全,能和景楓在一起,我這一生也算是花好月圓了。
唯願人亦能長長久久。
景楓的吻,自脖頸而下,細細密密如一場逐漸變劇烈的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