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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年齡漸長,這個稱呼不再合適,便只以先生稱之。但是在內心深處,他依舊將恩師稱為相父,當做自己的父親一樣愛戴孝敬。

冬日的京城很冷,為天子講學不能著靴,即使殿裡鋪有地毯,燒著地龍,皇帝依舊擔心凍壞了自己的恩師。是以每當冬季講學時,都會命令小太監準備厚厚的氈子,當張居正坐定後,用氈子墊在恩師腳下。這是小皇帝的孝心,只是相國能否體會得到,他就沒有把握。

在小皇帝面前,張居正永遠不苟言笑,臉如萬年不化之冰,乃至私下裡小皇帝甚至說過,相父一笑,必是海晏河清。對此,他倒沒有太多怨言,或許真正的父親也會如此吧,畢竟嚴父慈母是家庭的標配。

朱翊鈞並不算是非常優秀的學生,在學習能力上,只能算是中等,跟張居正這種當世一等才俊是比不了的。而張居正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皇帝培養成人。講課的方式也是用的對天才的教導方法,就算小皇帝全力去學,也未必趕的上進度,何況今天他還定不下心。

連續兩個問題沒有答出,張居正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用戒尺輕輕敲了一下桌子作為警告。整個帝國,有膽量在皇帝面前動戒尺的,便也只有這位帝國宰輔。

看著面前,那白白胖胖的小皇帝勉強裝出來的認真模樣,張居正心裡,也暗自嘆了口氣。這就是自己要為之奉獻一生的陛下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經歷過三位天子的張居正也可以算做三朝元老,即使在前朝權柄不及當下為大,終歸也是得見天顏的人物,於三位天子的秉性才幹亦有所瞭解。

世廟刻薄寡恩性情在三位天子中最差,自身卻又是精明到可怕地步的人傑。於治國理政上或有不足之處,於治人一道上,則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乃至世宗期間,張居正這種次輔門生國朝才俊,亦得謹小慎微,不敢稍露鋒芒。

那位喜好草弄人心的皇帝,每每以看似匪夷所思甚至可笑的理由,貶謫甚至殺戮大臣時,總給人以不可理喻之感,甚至認為是修道吃丹損害了其智慧。可是事後推敲,卻發現所殺所貶之人,無一不是自身犯了天子忌諱,卻又不適合以公開理由處置的。

以看似荒謬的手段,將朝堂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雖然於西苑修道多年,大權須臾未曾旁落。張居正自問,如果自己不幸於世廟期間為相,多半也只能像恩師一樣明哲保身,絕不敢像今天一樣大刀闊斧去做些什麼。

穆廟為人寬厚,自身才具平庸但勝在謙遜且有自知之明,把事情放手交給臣工去做,自己很少插手。比之世宗,其實更符合是聖天子垂拱而治這種明君形象。開疆擴土或許不行,但是守成之君則是完美形象。只可惜……自己不知節制,早早丟了性命。

眼前的小皇帝,才具上尚不及其父,為人上卻像極了他那刻薄的祖父,也想做一個把群臣當做木偶操縱在手裡的皇帝。這種念頭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不能算錯誤,但是如果才略不足以駕馭百官,便要誤國誤民。

自己沒辦法選擇皇帝,所能做的,就是盡己所能將他教好。不管其如何頑劣不堪,自己都要竭盡所能,將之教養成材。為了照顧他的愛好,張居正甚至請畫工將講課內容畫成圖本命名為帝鑑圖說,以這種方式吸引這位少兒心性的皇帝注意。

這份苦心孤詣,亦是報答先帝及太后知遇之恩,為人臣者盡忠之道。可即便如此,這小胖子皇帝的表現依舊差強人意,眼下親政在即,其表現出的能力距離他的位置,還差的太遠。以這樣的資質全力攻讀尚且不足,還要分心……

可是人臣的位分,決定著張居正亦必須在意自己言行,隨著皇帝年齡越大,親政在即,這方面的尺度也要在意一下,不能逾越。他咳嗽一聲,“陛下,臣昨天留的題目,不知可曾做出?”

萬曆尷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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