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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的話,奴婢昨天就說過了。羅武自從娶了胭脂姐以後,愛的不得了,老婆說什麼他便做什麼。這回胭脂姐跟他說,他肯定會照做。那些阿鼻最聽他的話,只要他說話,大家就肯定願意賣力。”
“那就好。我也知道有些辛苦,可是沒辦法。那些人要貨急,工期太緊了,只能所有人辛苦些。外面的機戶控制不住,自己家的奴僕總是該聽話的。多辛苦些,多拼命,把主家這次的生意做好,將來我也不會虧待他們的。連你家姑爺這回都在外面拼命跑,誰又能閒的下來?”
扣兒點著頭,又試探著問道:“小姐,縣衙門那邊……又來催過資金。說是我們要是不拿錢過去,他們就去找汪員外拿錢了。要不要奴婢去跟大老爺……解釋一下?”
宋氏看她一眼,“範大老爺在鄉下視察上元十八鄉的社學呢,又不在衙門裡,你去問誰解釋?這當口要錢,到底是衙門用,還是那些書辦吏員用可說不好,咱的銀子不在這個時候去填窟窿。汪子敬有錢,就讓衙門去問他要。等到生意做完,範大老爺也該回來了,你再帶筆錢去登門賠罪就好了。反正那時候咱們手頭寬餘了,好好打點他,再有你這麼個小美人伺候他一回,他也就什麼火氣都沒了。”
扣兒紅著臉應了一聲,心裡卻是喜多於羞恥,只盼著那天快點到。於她的小心思宋氏顧慮不上,現在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這單生意上。
如今的楊家真是大不如前了。宋氏心內感慨著,放在幾年前,這樣的生意根本不需要自己辛苦到如此地步,交給得力的掌櫃就好了。可是先是遇到水盜,幾個最可靠的掌櫃夥計非死即傷,還有幾個因此不再做事,沒了得力的替手。又是家遭大變,這段時間各買賣門面雖然還在維持,但是提款的多,存款的少。
在官府打擊高利貸之後,當鋪雖然還能湊合經營,但是私下借錢的已經不多。算上買賣門面,營業的利潤不足以應付開支,就連支付資金的利息都很難。全靠自己偷偷把老夫人的看家銀子拿出來週轉,才能應付局面。可是如果這個勢頭不逆轉,早晚還是個敗亡之局。
這筆生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提它的豐厚利潤,楊家上下也需要這麼個大生意來振奮士氣。否則夥計掌櫃都認定楊家不行了,全都沒了銳氣,這個家想要興旺就很困難。
認真起來的宋氏是很有些才幹的,幾處常人注意不到的點,都被她及時察覺。下人們已經習慣了過去的偷摸中飽,從買染料到收絲,都少不了吃好處拿回扣。下面的染工嫌天熱不好好幹活,還有人趁機想主家提要求。
這幾天裡,宋氏靠著自己的手腕把類似的問題解決了大半,只有染工那邊,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太容易對付。好在羅武在這些人面前極有威望,有他出面,想來不難解決。她的腦子在轉著,想著自己還有哪些事沒有顧慮到,頭隱隱做痛,人也覺得異常疲憊。
除去生意上的事,整個家也壓在她的肩膀上。從日常開支用度,到家中的人際關係,她都得費心維持。老太爺病勢一天比一天惡化,家裡幾房子弟蠢蠢欲動,似乎是要借這事發難,想要分她的權。老夫人又是個不能掌家之人,完全指望不沙鍋內。如果真被那些人分去了管家大權,自己這些年在錢財上的私弊就瞞不住,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不管再辛苦,都只能忍下來。她心裡如是想著。
算盤珠子撥打了一通,她指指肩膀對扣兒道:“給我按一按。”
“小姐,你也別太辛苦了,天氣熱,可要仔細著中暑。”
“顧不上那許多了,咱家就只有兩個人在幹活,不辛苦些怎麼行呢?一會我還得去見萬阿嫂,她綽號神針,刺繡功夫高明。就是不知道她手下那些自梳女聽不聽話,那批佛郎機人要的一萬個檳榔袋時間很緊,非得她們加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