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一厲,王邦屏臉色陡然嚇得煞白,膝蓋一軟人就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道:“老爺開恩,開恩啊!”戚金也道:“範大老爺恩典,王大哥雖然有些過錯,可是打仗是把好手,品行也不壞……”
“聽我把話說完。其罪難饒,其情可憫,看在戚少帥面子上,這次的事本官不追究了。既然鄭軍門要把你交我處置,本官不怪也就是了。”
王邦屏的心情坐了一次過山車,總算死中得活,心性自是歡喜,跪倒在地又是不住的磕頭。范進將他拉起來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拜了個好金蘭,否則本官定要借你人頭一用,在邊關立個規矩!”
戚金性子再直,也知道範進這是把面子做給自己。國朝文武結交的楷模不少,但是文人肯如此抬舉武臣的卻只此一家,再者以范進的官職身份,也犯不上巴結他這個沒有利害關係的武臣。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單純的看得起,一念及此,戚金心中一陣激盪,撩起戰裙跪倒在地道:“範大老爺如此給標下面子,標下也不是個不曉事的,這趟宣大之行大老爺只管吩咐,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第五百二十二章 謀事(上)
范進再回到車裡時,只見夏荷滿面通紅,神色很有些尷尬,兩隻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她是張舜卿的貼身大丫鬟,平日在家裡頤指氣使,便是薛五、胡大姐這兩個姨娘的面子都不大給,這樣委屈模樣還是第一遭出現。
她在范進面前也始終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總有一種潛在的鄙視情緒。由於張舜卿是個善妒的性子,雖然她是貼身丫鬟卻不曾被范進收房,兩下的關係也不親近,見她這幅模樣,范進只當沒看見,還是張舜卿噗嗤笑道:
“恭喜相公,收下一員虎將。我聽爹爹說過,戚南塘乃是帥才,戚少塘不及其叔父,只是個將才。但是在如今九邊之上,也算得上一員衝鋒陷陣的猛將。相公把他收在身邊,這次宣大之行,倒是多了把快刀。我還當你們兩個要拜個把子,結拜金蘭呢。”
“娘子說笑了,我倒是不介意他是個武將,可是戚金自己也要在意。我與他交朋友是可以的,若說拜把子,他第一個就要被嚇死,絕對不敢答應。其實我在宣大巡按也是個臨時差遣,將來還是要到別處辦差,與武將的牽扯不會太大。不過兵兇戰危,即使眼下再怎麼太平,也得留個後路,戚金家學淵源,固然不及戚南塘,自己領兵的本事總是有的。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忠心可嘉,可以為我們出死力,必要的時候,他能丟下一切把我們保出來,這樣的人值得籠絡一下。”
張舜卿掩口一笑,回頭看了看搖扇的夏荷,“是啊,妾身與退思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想著,這麼個年輕的武官若是籠絡住,將來說不定還是退思一條臂膀。我方才還跟夏荷這丫頭說,給她謀個出路,把她送給戚金做個偏房。有我和退思的面子,不用生孩子就能有姨娘名分,比起在家裡當個下人強多了。可惜啊,這丫頭卻是個沒福分的,死活不同意,反倒掉了金豆子,你且評個理,這天下還有好人積德行善的路麼?”
范進看看夏荷,“怎麼?你不願意去戚府當姨娘還是不好意思?別害怕,戚金不是戚南塘,家裡沒有母老虎,不至於把你怎麼樣的。那人的樣子你也看見了,相貌堂堂,年紀也不大,未來前程不會太糟糕,你跟了他倒也不會受罪。”
夏荷抽泣著道:“奴婢……奴婢是小姐的丫鬟,怎麼也不會嫁個武夫。求姑爺小姐開恩,別趕奴婢走。”
張舜卿冷笑一聲,“我的呆相公,人家把話都說明白了,你還沒聽出來?不願意嫁給武夫!這是等著給你生兒子呢!我本以為這次來宣大,得防著外頭的狐狸精,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也不是老實的。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也不當這個惡人了,等到了城裡,你就把這丫頭收房吧。回頭若是能給你范家添個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