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兩句。
“不必,幾塊錢的事。再見。”
心隱隱約約地疼。寧願起身朝病房外走去,她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情天孽海,太虛幻境。寧願回頭,她正低垂頭,露出段玉石脖頸,似乎被某種東西深深困擾,正為此冥思苦想。幾縷黑髮滑至腮邊,黑的極黑,白的極白,線條柔和曲折,逆光,生出一泓清純,一片生機,居然畫中人。
宛若被子彈擊中,寧願沒再想什麼,轉身,折回,從口袋裡掏出名片,微笑,“我叫寧願,可以認識你嗎?”
吳非仰臉,這個男人的笑容孩子一樣靦腆。心中突悠悠一動,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漫上嗓子眼,嗆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噴嚏,這回倆人都笑起來。
“我叫吳非。你好。我的電話是123456789。”吳非抿嘴。
“現在要輪著我說謝謝。”寧願開心了 ,她叫吳非,總算知道了她的名字,名不正言不順,心中放下塊大石,“晚上,我可否請你吃飯?”寧願有些不好意思,不管她是否記得,在醫院說這句話卻是不倫不類,忙又添上一句,“不知為何,總感覺我們好像很久很久前就認識了。”這話確也是真心,就是前晚上看著吳非這雙漆黑眸子時,寧願心中也生出這個模糊的念頭。
人與人是需要緣份的。緣之一字,妙不可言。
他也會有這種念頭?吳非不無吃驚,下意識地就點頭,眼前這個男人大約三十歲上下,笑容卻似孩子,讓人怦然心動。
“好。那我先走了。對了,晚上我在哪裡等你?”寧願說道。
吳非脫口而出,“八點,在天上人間餐廳吧。”
“怎麼,你也喜歡去那?”
“是呀,我喜歡那的氣氛。你也經常去那?”
“那裡幾個流浪歌手唱得蠻不錯。還有宮庭琵琶呢。對了,那裡有道菜,你吃過沒有?叫‘心有靈犀’,味道真是棒極了。”
“吃過,確實好,清爽爽的。”
兩人目光相遇,一笑,吳非嫣然,寧願赫然。
因為太陽,也就有了月亮。
天地是一個偉大的魔術師。隨夜色拉下帷幕,太陽的光流向月亮,不再熱,只是清涼,清涼如水,生香。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庭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者耳。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承天寺,就看自己是否能找得到。
寧願微笑,咂著待應生遞來的紅酒,坐在天上人間餐廳裡,心裡再無煩躁,一片澄清。喜悅,以及一切美好的情緒,會讓一個人變乾淨。
音樂正在屋子裡流動,是黑色的。
黑色秉承天地之意,端莊、肅穆、神秘、深刻。它包容一切,這是一種凌駕萬物之上的高貴,任何色彩都能在其中找到其靈魂所在。只不過因為文化,人類自以為是的文化,它被弄髒了,被人踩在腳下。寧願衝著牆壁角落裡那起身離去一身黑閃閃衣裳的吹簫少女露齒一笑,目光瞟向窗外。
人,到處是人。
()免費電子書下載
在街道上翻滾,如泥土中蠕出的蚯蚓。
令人哭笑不得。
寧願的心情打了個突突,心中澄清散去,這夜色竟宛若位一位煙視媚行的女子,四處拋灑媚眼,噘嘴,賣弄風情,撩起裙裾,勾引起潛匿在人們心底被白日之酷熱折磨得已近奄奄一息的慾望。街道上走來一個搔首弄姿嘴裡叼根菸的女郎,停下,隔著玻璃窗對著寧願打出一個響指。寧願轉過頭,沒再朝外面看去,屋裡屋外是兩個世界。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