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反覆思慮,這徐長老所說,是何大事?但喬峰還是說道:“若知單老前輩大駕光臨,早該遠迎才是。”
“阿彌陀佛,”只見杏子樹後轉出一個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嚴。
徐長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師到了,三十餘年不見,大師仍然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頭在武林中並不響亮,丐幫中後一輩的人物都不知他的來歷。但喬峰、長老等卻均肅立起敬,知他當年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遠赴海外蠻荒,採集異種樹皮,治癒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各人紛紛走近施禮。
智光道:“丐幫徐長老和太行山單判官聯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來?天台山與無錫相距不遠,兩位信中又道,此事有關天下蒼生氣運,自當奉召。”
慕容龍心中暗自一凜,看來這“貴客”,已然到齊!
樹林後轉出一頂小轎,兩名健漢抬著,快步如飛,來到林中一放,揭開了轎帷。轎中緩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縞素少婦。只見她星眼流波,唇薄嘴寬,體態柔媚,一舉一動盡是風情萬種,讓人不禁遐想聯翩。
那少婦低下了頭,向喬峰盈盈拜了下去,說道:“未亡人馬門溫氏,參見幫主。”
喬峰冷聲道:“你便是馬伕人,康敏?”
康敏峨眉微蹙,顯是完全沒有預料道喬峰的態度會是如此冷淡,但還是用她那清脆的喉音說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幫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
只聽身後的吳長老終於沉不住氣,出口大罵道:“呸,你這賤人,勾引外人通姦還不算,竟出謀害死親夫馬二哥,你還有臉再這兒裝無辜?”
這一句話猶如點了火的導火索一般,一時將幫中群丐心中的激憤引了出來,群丐皆是破口大罵而出:“賤人!”“蕩婦!”“殺了她!殺了她!”……一時群情激奮,更有甚者,竟朝康敏吐口水。
喬峰指向白世鏡的屍身,說道:“康敏,你可瞧見白世鏡的下場?”
康敏循著望去,正見白世鏡被一刀刺穿了胸膛,以為白世鏡奸謀敗露,是被人處死,嚇得花容失色,魂飛魄散,“這……我……我……”
“馬伕人,休要怕他!將那事說出來,咱們跟他拼個魚死網破!”只聽全冠清大喊道。
“全冠清,你休要在這妖言惑眾,興風作浪!”眾人只覺眼前一晃,卻是慕容龍飛身蕩去,一指點向全冠清的啞穴。
康敏雙唇微微一顫,一字一字的說道:“不錯,不錯……”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大聲道:“小女子殮葬先夫之後,檢點遺物,在他收藏拳經之處,見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遺書。封皮上寫道:‘餘若壽終正寢,此信立即焚化,拆視者即為毀餘遺體,令餘九泉不安。餘若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幫諸長老會同拆閱,事關重大,不得有誤。’我生怕耽誤時機,當即赴鄭州求見徐長老,呈上書信,請他老人家作主。”
徐長老咳嗽幾聲,說道:“此事說來恩恩怨怨,老朽當真好生為難。”這兩句話聲音嘶啞,頗有蒼涼之意。他慢慢從身上解下一個麻布包袱,開啟包袱,取出一隻油布招文袋,再從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來,說道:“這封便是馬大元的遺書。我也擔心誤了大事,不等會同諸位長老,便即拆來看了。拆信之時,太行山鐵面判官單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證。”
單正道:“不錯,其時在下正在鄭州徐老府上作客,親眼見到他拆閱這封書信。”
趙錢孫忽道:“雁門關外亂石谷前大戰,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來說罷。”
智光聽到“雁門關外亂石谷前”這八個字,臉上忽地閃過了一片奇異的神情,似乎又興奮,又恐懼,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