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旅遊的謊言。
很拙劣,但母親卻釋然微笑地撫著喬落的臉:“對不起落落,是媽媽拖累了你,媽媽真是恨不得死了得了。”
她急切慌亂地攥住母親的手:“媽,媽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媽你要是有什麼事我就跟你一起走!”
媽,現在只有我們了啊。喬落把臉埋進母親的手裡:“媽媽你千萬千萬安心把身體養好,醫生說你的手術很成功,等觀察期結束我們就能回家了!然後我們就好好過日子。”
她恢復了一些體力就回到酒吧工作,賀遲找到她氣得發瘋:“喬落你怎麼這麼……這麼……”他找不到詞彙,或者他找得到,但說不出口。
宣洩過後的喬落像是經歷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洗禮,痛苦但徹底。她已能客觀審視自己的內心,她平靜地看著賀遲:“賀遲,我很感激你這段時間為我做的。可是你不明白麼,我受你的施捨並不比我在這裡陪酒更讓我心安理得。”
“我們都很清楚,我爸爸的事情單單憑鍾家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得這樣順利狠絕的,賀叔扮演什麼角色你我心知肚明。不論我爸是不是咎由自取,那都是我爸。賀遲,你那麼聰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我看見你就能想到賀夕……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幫助,哪怕你是善意的。而且,賀遲,我無以為報。”
賀遲的心像被一雙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悶痛,一絲絲滲出血來卻無法喊疼:“落落……你……所以你寧願、寧願在這裡被這些……你……”賀遲說不出口,他想象不到原來那樣金貴驕傲的落落公主淪落到夜場陪笑的樣子。
“如果我沒有別的出路,我寧願。這樣銀貨兩訖的交易,不涉及任何感情債務,我覺得更輕鬆。”喬落的背影很決絕。
然而上天再一次拋棄了喬落。
終於,喬母的腎炎引起了持續性腎損害。
喬落眼看撐到母親痊癒的期望破滅,她茫然地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放聲大哭。
孤單,恐懼,絕望。
身邊人來人往,沒有人理會。
畢竟在血液與腎病病房內,這樣的家屬處處可見。
那一年喬落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那一個命運的轉角,她的世界瞬間傾塌,所有的斷瓦殘垣毫不留情劈頭蓋臉地砸在她身上。
她哭完抹抹眼淚站起來,走進醫生的辦公室堅定地說:我要給我母親排號換腎。
晚上她抹著濃妝依在一位馬來西亞的富商懷裡,當那人對她上下其手的時候,她不再掙開說:先生,我只是陪酒說話啊。
她拉低了領口,在那人耳邊吐氣:你上次說的價格再加一百萬,我就跟你。
那一天,那一座陽光燦爛的跨海大橋
你說,只要,一直跑,
那一邊,就是我們的天涯海角
——劉若英《人之初》
曾經,喬落以為她永遠不會失去顧意冬。
後來,在那個陰冷的閣樓上,她看到他與別的女人甜蜜擁吻的照片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地撕扯成兩半。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照片上溫文爾雅的男人,她一遍一遍地在心裡問:你不是說你會愛我到老麼?你不是說今生非我不娶麼?為什麼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一切都變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看別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摟著她,你怎麼可以親她?!意冬!!!
那一瞬,她恨過他。
可是當她知道賀家扮演的角色後,又心疼他。讓那樣孤高的人屈膝獻媚啊……何等的折磨?
有時候的某個午後,喬落會隱隱想起那些年的那些舊事,然後再次驚歎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真是不可想。
老人說“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果然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