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悅的侍衛下車,走上前,問道:&ldo;是哪位大人的行轎?&rdo;
差役道:&ldo;是輔卿王大人。&rdo;
話音剛落,王大人已經掀開轎簾,沉聲問:&ldo;怎麼停下來了?誰人擋路?&rdo;
差役側身讓開,段成悅的侍衛上前行禮,道:&ldo;我家王爺的馬車正巧路過,此路狹窄,因此堵上了。&rdo;
王大人聽見&ldo;王爺&rdo;兩個字,微微一怔,問道:&ldo;哪位王爺?&rdo;
侍衛道:&ldo;是定安王。&rdo;
王大人從轎中出來。侍衛趕緊回身,跑回馬車,掀起簾子。段成悅在車中微笑道:&ldo;王大人,你有急事麼?我往後邊岔路,且退一退。&rdo;
王大人連稱不敢,躬身道:&ldo;怎麼能讓王爺退?自然是下官退。&rdo;
段成悅見他一身官服,打扮肅然,微笑問道:&ldo;王大人此去辦差麼?&rdo;
王大人嘆了口氣,苦笑道:&ldo;陛下下旨,賜靜安王御酒一盞,下官前去送酒。&rdo;
送酒!
段成悅臉色倏然大變。送酒,豈送一盞,豈需一位一品大員!段成悅眼前陡地浮起白瓷盞中碧綠的&ldo;春寒&rdo;。他的聲音卻還平靜,簡短地問道:&ldo;何酒?&rdo;
王大人微一躊躇,也簡短地吐出兩個字:&ldo;牽機。&rdo;
牽機毒酒!段成悅感到一陣寒涼從足底騰起,一種感同身受的悽慘登時在心間繚繞不去。他極用力地笑了起來,喃喃道:&ldo;這酒……可不好喝啊……&rdo;
&ldo;是,&rdo;王大人道,&ldo;不過……&rdo;
不過什麼,王大人沒有接下去說,只是毫無笑意地一哂。
段成悅忽地吐出一口氣,疲憊地笑笑,道:&ldo;大人去辦差罷,我要回府了。&rdo;說著,微一示意,侍衛便放下了車簾。
王大人回過神來,忙回頭道:&ldo;退讓。&rdo;
車簾放下的一瞬間,段成悅輕輕地閉上眼睛。牽機,段成弢回到翯城才不過短短几個時辰,立時便是一盞牽機。也不過兩年之前,他是先帝愛子,位尊權重。誰不把他當作未來的南帝?誰見到他,不需要恭恭敬敬,喊一聲&ldo;王爺&rdo;?
到如今,所有的尊貴竟都走到了末路,只用一盞牽機了結。
段成悅心中,兔死狐悲的感傷愈發彌重。他們雖是夙敵,然而之間有什麼過大的分別?他們同姓、同輩、同爵,都曾經嘗過繁華,都受過無盡的榮寵……他們的區別不過是一盞牽機,一盞春寒!
段成悅心中驀然絞痛,重重靠往車壁。
侍衛聽到響動,撩開了車簾一角探視,見他臉色蒼白,不禁嚇了一跳,道:&ldo;王爺,您沒事罷?&rdo;
段成悅長長吁了口氣,忽地坐直腰,低聲道:&ldo;回頭,去靜安王府。&rdo;
靜安王府周圍御林軍重重,馬車才行到巷口,就被攔了下來。
秦西河親自在外把守,一見是定安王,不禁愣了一愣,行禮道:&ldo;王爺!&rdo;
段成悅道:&ldo;秦將軍。&rdo;
秦西河試探著問道:&ldo;王爺前來靜安王府,是為了……?&rdo;
段成悅冷冷一笑,一字一字地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