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信淘汰的員工當中,只有他能做得到。因為他確確實實有一技之長和營銷經驗。”
鐘有初愈發疑惑,但心中越來越接近事實:“是你……”否則他不會特地用土家菜的題目來考席主管——他根本一早為席主管想好退路。
雷再暉認真問她:“你以為雷再暉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來百家信之前,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風雲人物。但無論外表年齡身世如何秘密,心思慎密手段冷酷,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種印象總是跑不掉的。
“我不希望你覺得我是工作機器,冷血狂人。”雷再暉道,“我不在意別人知不知道。我只介意你的看法。”
她當然還記得他在推薦信中寫下的人名。他並沒有將企業諮詢師當做六親不認的行業。她竟然還誤會他對雷暖容狠心。狠心是關心的開始。
喝了幾口湯,鐘有初終於說出了她一直想說,但沒有勇氣說的話。
“可是你不瞭解我。”
這是一句常會在女主角的劇本里看到的臺詞,語氣或無奈,或激昂,或梨花帶雨,或薄倖輕佻,鐘有初總覺得無聊重複——但原來是如此應景,如此心酸。
雷再暉頓一頓,拿出記事簿,在空白頁畫下一條筆直的線段,分成三等分,指著第一等分,柔聲道:“這是你遇到我之前的人生,未來的格陵影后。”
他真的在後三分之二線段上,寫下“格陵影后”四個字。看得鐘有初又是驚,又是怕,又是雀躍:“你……”
“那麼你之前的人生按天來算,”他畫出一個箭頭,另標出一條短短的線段,又是分成三等分,“假如你的一天也分為三等分,工作八小時,休息八小時,其他八小時。”
他指著“工作”那條線:“這部分,我瞭解嗎?”
那可是將她解僱的企業諮詢師。鐘有初點點頭。
他又指著“休息”那條線:“這部分,我瞭解嗎?”
那可是陪伴她從小到大的無臉人。鐘有初不得不繼續點頭。
“還餘下三分之一。”雷再暉放下筆,看著鐘有初,“我知道你很愛你的父親,也尊敬我的父親。我知道你愛吃通心粉,也愛吃橘子。我知道你從來不喝冷水。我知道你有一個玫瑰紋身。我知道的還有很多。有初,我們之間的距離,小於八小時。”
兩處別離2
席主管一直在廚房裡忙碌,抽空出來上了個廁所,便聽見收銀小妹嘰咕:“看到剛走那一對客人沒有。不像學生,也不像老師。”
“咦,我們開啟門做飲食生意,不替顧客算命。”
“老闆,不是哦,那個男人的眼睛一隻藍一隻黑,很稀奇。”
收銀小妹剛說完這句話,便看到老闆的臉色變了:“雷先生?……他吃飯給錢了?你們收他錢了?”
“咦,老闆你說我們開啟門做飲食生意……”
席主管一跺腳,一把扒掉廚師帽,露出一頭亂蓬蓬的灰黑相間的頭髮——這半年他老了不少;又從櫃檯下翻出幾盒武陵特產——他原是兼賣一些土貨的。
他一邊叫著“雷先生”一邊旋風般卷出門去。冬天夜長,魚米村的小吃攤已經擺出來,學生停停走走,一條街道人頭攢動,十分擁擠。
“雷先生!雷再暉先生!”他在人群裡中奮力前進,聲音洪亮有力且充滿歡樂,“他們說看見顧客是雙色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是雷再暉替他作擔保,教他申請小額融資。是雷再暉替他分析,替他選址。是雷再暉肯定他的一技之長,營銷經驗。
“雷先生,我今年已經四十六歲。現在轉行太晚了!”
他記得雷再暉說的是:“當我到了四十六歲的時候,也可能靈光一閃,去做別的事情。這完全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