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風的樹葉將下面的情景遮蓋的很嚴實。她看不到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自然也就看不到她了。況且還有長玉守在下面。
卓夷葭吐了一口氣,將臉上的面具輕輕的摘下,掛在一旁的枝椏上,抬著袖子狠狠的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而後將凌亂不堪的頭髮重新挽了個髻。
她換了個位置,找了個有些許樹葉擋著的枝幹,倚靠在樹枝上,一手拿著千里眼,往前面看去。
黃昏時分的風襲過樹梢,涼意讓卓夷葭舒服的吐了口氣。她倚靠著樹枝,放下手中的千里眼,而後看著遠方的茫茫樹梢發起了呆。
三娘今日遞來了訊息,頭一件事便是兵部尚書敲定。擬定為工部原右侍郎何文靖。這人,是趙鳳曜選的,她自然信得過。第二件事,是工部尚書元儀的拉攏。
元儀為人圓滑謹慎,想必就算趙鳳曜拉攏了過來,也不敢完全信任得以深用的。
這兩件事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事成還是值得高興的。
最後一件事就不同了,久居深宮多年的蘭貴妃懷孕了。雖然她對卓家大房有情誼在,可若是蘭貴妃有了皇嗣就不同了。她與二叔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以往想著若成了事,讓趙鳳曜對於卓家大房亦能網開一面,讓卓夷涵以太妃娘娘的身份在宮中安享度日也好。
可如今有了子嗣。那就要看卓家大房的站位了。若是卓家大房堅定的站在皇上那邊,那她也只能忍著愧疚下手了。畢竟此事她謀劃了整整八年,重活這一生,雖然是將軍府的小姐,卻沒有一日過過小姐的生活。日日艱辛的活著,日日謀劃著,甚至於親身到北地來戍守殺敵,身為女兒身,滿身的刀疤,每一條都提醒著她的初心。
她的初心,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二叔的對面,親手將他手刃。
這件事上,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
她站在樹巔,閉上眼睛。感受著樹巔威風拂面。
“原來你在這裡。”身後倏的響起男子的聲音清亮悅耳的聲音。
卓夷葭身子一頓。
睜開眼的同時手往旁邊去那將才掛在樹枝上的面具。心中卻是在腹誹,這卓夷旭的功夫怎這般深,無聲無息的能靠近她連樹下的長玉都未曾發覺?
還是長玉功夫太差?
“我將才跟張副將分析完甘壩城的軍力,便跟他商議上來瞧瞧周圍的地勢。勘察可埋伏和隱蔽的地方。”身後的卓夷旭似乎感覺到了卓夷葭的疑惑,開口輕聲解釋道。
樹巔的風襲過,卓夷葭腹誹著,剛碰到指尖的面具便被突然其來的一陣風颳著,掉到了樹下去。
她身子一僵,餘光看著掃過往下掉去的面具。輕輕的皺起眉頭。
怎麼辦?
卓四已死,也正是因為死了,所以她行事才沒有了顧忌,沒有了卓家的牽絆。自然是不能在卓家人面前透露身份的。而今蘭貴妃又懷上了皇嗣。站在明獻帝對立面的她,自然在卓子恆和卓夷旭面前更加小心不暴露身份了。
念頭一瞬間的事,身後沒了聲音,是一陣沉默。
下一瞬間,身後的枝椏輕晃聲傳來。身後的氣息聲消失。
片刻再響起的時候,卓夷旭已經再次站在卓夷葭身後,從背後,伸過來一隻帶著厚繭,指節修長的手。上面拿著一個白色的妖冶面具。
“謝謝。”卓夷葭輕聲說道,接過面具,帶在面上。這才轉身看向身後的卓夷旭:“卓將軍跟張將軍都談好了麼?”
卓夷旭看著卓夷葭的面具,又看向面具後熠熠生輝的雙眸,點點頭:“嗯。”說著,轉頭看了看樹梢之上。又道:
“按照甘壩與此地的路程,出去偵察的探兵應該快要回來了。”
卓夷葭回過頭,亦是看向樹梢之上:“紅珊他們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