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道:就憑你?五年內賺到五百萬?好,我跟你打賭,如果你能五年內賺到五百萬,你走到哪兒我跪著用舌頭舔哪兒! 我沒有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好!然後笑了一下,自己也不明白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或者說就是一種本能吧,我把我喝剩的紅酒悉數倒進他的啤酒裡,滿臉微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守宮砂》二十三
我大姨生就一副苦命相,結婚二十年沒生育,但我大姨夫對她很好的,夫妻倆無兒無女地過了二十年,我外婆老嘮叨:少來無子甜如蜜,老來無子苦黃連。 我大姨夫妻二人合計良久抱養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這女孩子很奇怪,家裡擺的零食一大堆,叫她哄她怎麼樣都不吃,但是一轉身就和小夥伴們跑到別人家裡偷東西吃;冰箱裡的蘋果都放蔫了,她看都不看,卻跑到街上的水果攤旁撿爛蘋果吃;還有喜歡撿破爛回家的毛病,大姨和大姨夫兩人多少年清靜乾淨慣了,冷不丁不是抬腳踢翻髒兮兮的飲料盒,就是踩到鏽跡斑斑的破銅爛鐵,大姨這邊剛扔掉垃圾跟她苦口婆心地說好別撿破爛回家,她頭點得像搗臼,轉過身另一堆新撿的破爛又堆在家裡的某一角了。我大姨氣得不行,細細打聽,原來這小女孩的父母因為太窮生的孩子太多,沒有買過水果給孩子們吃,夫妻倆又很節約,有在路上順手撿破爛回來堆集然後賣錢和撿爛水果吃的習慣,我大姨聽了心酸,下死心要把這可憐孩子的毛病給改過來,可是養了近半年,不但毫無起色,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得了憂鬱症,一天到晚臉苦得像用黃連泡過一樣——因為不讓她去偷吃人家的東西不讓她撿爛水果不讓她收集破爛她就連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最後大姨沒法子,把她又送回生母家了。 講了一大段題外話其實就是說明一個惰性和慣性問題,沒和林劍鬱說五百萬的事的時候,我心裡還暗藏僥倖,或許萬一不行的話,就當沒有跟自己打這個賭,按照以前的慣性和思維過稍微有些改變的日子,只模模糊糊地有一個目標,但沒有實質性的計劃。現在話一說出來,真的是騎虎難下了,任何萬一的可能性都沒有,坐上鄧家慶的車後我有些心煩氣躁起來,剛才硬撐的堅強現在也如漸漸融化的冰,閉著眼睛我開始盤算我的家底:書店按這樣的正常經營下一年能為我純賺十幾萬,三年半時間撐到死也不到六七十萬,還是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況下,張福榮除了幫我交房租外,沒給過我錢用,鄧家慶的錢袋深不可測,可是沒有辦法掏出來。 有什麼辦法弄到其他四百萬呢?打劫?好像沒有機會也不可能;販毒?沒辦法進入那樣的團伙;跟男人睡覺?一個十個還是一百個?買彩票?有人統計過那中獎的機會就跟你走在路上被雷劈中的機會是一樣的,我好像還沒有那麼好彩過。 車行在半路上鄧家慶問我:那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塵塵,有一句話想跟你講好久了,其實人要善於放棄過去和把握現在,雖然你表面上跟以前沒有多大分別,總是一副淡然若水的樣子,你的眼神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偶爾我看到你的眼神時我都會感到害怕,你這麼小,有什麼想不開的呢?人生的路那麼長,機會多得很,不像我們,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就算怎麼樣都不會有遺憾了。”鄧家慶慢慢地說。 “你——什麼意思?”我望著他。 “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心裡放了不該放的東西,你應該好好享受你這個年紀應該享受的東西,比如說一顆種子,它有發芽破土的美,也有成長開花的美,更應該有結果實的美,甚至死亡,那種消逝也是一種美,錯過任何一個季節它都是一種遺憾。”他淡淡地說。 我認真的聽了,好半天沒有說話,然後我問他:我想問你,你說真話吧,你對我是一種什麼感情? 他說:塵塵,我不想騙你,我不愛你,但挺喜歡你的,你知道喜歡對於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是很奢侈的了,我還不想否認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