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那瑟那人眉宇間總顯得有點陰險,嘴唇一動一動也令人討厭。”
“什麼鬼促使你想到波那瑟頭上去了?”
“先生,人嗎,總是能想什麼就想什麼,而不是要想什麼就想什麼。”
“因為你是個膽小鬼,普朗歇。”
“先生,請不要把謹慎與膽小混為一談,謹慎可是一種美德。”
“這樣說你很有德行羅,普朗歇,對嗎?”
“先生,那裡是不是一枝火槍的槍管在閃光?咱們低下頭怎麼樣?”
“真的,”達達尼昂想起特雷維爾先生的囑咐,自言自語說道,“這傢伙使我也害怕起來啦。”
他催動馬賓士起來。
普朗歇跟著主人賓士起來,恰似主人的影子,又跟主人並馬而行了。
“我們整個晚上都要這麼奔跑嗎,先生?”
“不,普朗歇,你到啦。”
“怎麼,先生,我到了?”
“我嗎,還要往前再走幾步路。”
“先生您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你害怕了嗎,普朗歇?”
“不怕,不過我只想請先生注意,夜裡會很冷,而寒冷容易使人患風溼病,一個患了風溼病的跟班是一個不中用的僕人,尤其伺候像您這樣矯健的先生。”
“那好吧,普朗歇,你要是感到冷,瞧那裡不是有幾家小酒店嗎,你就進一家去待著,明天早上六點鐘在門口等我就行了。”
“先生,您早晨給我的那一埃居,我遵照您的吩咐全吃喝光了,所以等會兒如果冷的話,我口袋裡可是一個子兒也搜尋不出來啦。”
“這是半個比斯托爾。明天見。”
達達尼昂下了馬,將韁繩往普朗歇手裡一扔,把身上的斗篷裹緊,便快步走了。
“天哪,真冷!”主人一消失,普朗歇便這樣叫起來。他急於想取暖,看見前面一座房子像地道的郊區小酒店,便慌忙跑去敲門。
這時,達達尼昂拐進一條近便的小路,繼續快步朝前走,很快就到了聖克魯鎮。不過,他不沿著大街走,而是繞到古堡後面,進了一條十分偏僻的小衚衕,不一會兒就到了約定的小樓對面。那地方闃無一人。小樓位於一堵高牆的拐角處;高牆的一邊是小衚衕,另一邊是一道籬笆,圍著一片小園子,以免行人進去。園子裡邊有一座簡陋的小屋。
他到了約會的地點,但事先沒有講好到了之後用什麼暗號通知對方,他只好靜候。
這地方寂靜無聲,彷彿離京城有一百法裡遠。達達尼昂向身後看一眼,便靠在籬笆上。在籬笆、園子和那棟小屋的那邊,是黑沉沉的夜霧籠罩下廣闊無垠的原野,巴黎就沉睡在那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數點燈火,像地獄裡��說男切竊諫了浮�
不過,在達達尼昂眼裡,一切東西都有美好的外形,一切念頭都伴隨著微笑,再深沉的黑暗也是透明的。約會的時間就要到了。
果然,不一會兒,聖克魯鐘樓那口洪鐘傳出了“當!當!
當!”十下。
這銅鐘的聲音彷彿在夜色中哀嘆,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
但是,這報時的每一下鐘聲,加起來就是約會的時間,在小夥子的心裡一下下震響,聽起來多麼悅耳。
他兩眼盯住街道拐角處那座小樓,它的窗戶全都放下了護窗板,關得嚴嚴實實,只有二層的一個窗戶沒有關。
從那個窗戶裡射出柔和的燈光,灑在園子外面兩三棵緊挨的椴樹上,把搖曳的葉子映成銀白色。漂亮的波那瑟太太,肯定在那個燈光柔媚的窗子裡邊等他。
達達尼昂陶醉在這個甜蜜的想法裡,耐心地等待了半小時,兩眼始終盯住那片美麗的燈光。透過燈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