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換好了衣服,指尖輕理著衣襟袖口,轉頭掃了一眼自己鏡中的影像,隨即又推開門走出去。
他心裡倒地是有些無奈和鬱悶的。
這幅樣子他看了二十多年,卻到底還是不太習慣。
幸甚他只需在這漫天的沙漠盡頭才要穿成這副悲慘的裝扮。
否則不必等周圍一眾人異樣的眼光投過來,他自己先找把火毀了這要命的臉才是正理。
無花卻是沒有多想,按此時境遇來說,若是他真將火苗對準了自己的臉,不用等南宮靈和石觀音的阻攔,最先撲上來搶火把的,倒是那個輕功絕頂的楚香帥了。
走過雕欄畫棟的長廊,一路上所見的白衣女子無不恭敬施禮,只有一兩個看似剛剛入門不久的膽大少女才會抬起頭好奇流連,卻是又被旁的人呵斥俯首。
無花卻是對這些事物毫無所察一般,只是靜靜的走過去,直到他走到了一處園外時,才微頓了腳步。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起步走進了園中。
這佔地頗廣的林園中的裝點佈置,又是比其他地方更加秀美典雅,大氣婉約。
水榭浮橋,嶙峋山石。覆簣土為臺,聚拳石為山,環鬥水為池。
既有湖光山色、煙波浩淼的氣勢,又有江南水鄉小橋流水的詩韻。
旁人是絕不會想到,於這漫天黃沙之內,熾熱乾旱之地,竟是會有這樣的一處人間仙境,如此飄渺無塵,仿如幻境。
這園內正中一處,卻是於碧清水面上立著一處涼亭。
四周紗幔被清風吹起,流動處一波波如水漣漪。
撩轉輕飄之處,卻是又能見到一人,橫臥於其間的軟榻之上。
那人雖是看不清她的相貌年紀,但是單從那零星可見處的玲瓏曲線,朦朧視物處的斐然風姿,你便是再不能移開自己的眼睛,再不能管住自己的心智。
但無花卻好似對著一切都視而不見,只是在距離涼亭處尚有段距離的浮橋上停了下來,躬身斂袖施禮,淡笑道:“母親。”
亭中人聽到這聲呼喚,姣好的身形微動。
緊接著,便聽一聲悠悠嘆息響在耳邊。
這一聲嘆息優美而動人,光滑如絲緞錦綢,柔美低聲輕嘆之時,竟是聽得,讓人的心都碎了。
“你這孩子,竟是還知道回來麼?”
無花笑道:“兒子於江南耽誤了多日,叫母親掛心了。”
聽中人溫溫緩緩的笑了起來,動聽之極,竟是已如仙樂。
只聽她柔聲道:“還在那裡站著做什麼,快坐到我身邊來。”
無花聞言卻是站在原地,沒有立刻說話。
只是見一旁早有一白衣少女輕佻薄紗將一柔質羊毛坐墊放在了軟榻近旁的地上後,他抬步才走了過去。
輕輕的掀開輕紗,無花卻是先看了一眼榻旁黑白分明的棋盤,才又看見了榻上側身而臥的白衣人。
那白衣紗綢之人此時也正抬盼,看向無花。
僅僅是這抬目一看的輕柔動作,就是有著仙韻娟麗。
任何人都無法想像出她究竟是如何的不俗,如何的美麗。
天上繁星的璀璨光輝怎及得上她這雙眼睛的明亮與溫柔?
遠山上霧裡的春山又怎可比得她秀眉的婉約?
她的風儀此世已是絕不會有人能相比,她的魅力更是早已超脫了塵俗的一切想像。
這簡直就是上天造物的精髓,萬物靈性的濃縮。
尤其是當她盈盈淺笑的時候,更是勾魂攝魄,心神巨顫。
然而無花竟是毫無所動的傾身向著石觀音施禮,隨後又恭敬的跪坐在了坐墊之上。
石觀音看著無花婉然一笑,抬起她潤潔瑩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