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深呼一口氣,捶捶胸,我為何會有如此怪異的情緒。
我埋下頭,狠狠拿袖子擼了一下眼,竟不敢想象袖子上的溼潤居然是我在不知不覺中淌下的淚。
一時間,心裡挺不是滋味。
這個華公子在我醒來看他第一眼時,那眼角下的淚痣,顏色很深了。
應該不是殷紅……
那麼就是……
我深吸一口氣,別看臉望向窗戶,攥緊絹,莫不作聲了。我都有些分不清心裡頭攪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他死不死與我有何干……我才認識他不久,我們之間也僅此而已。
我俯身想了想,決心把絹布重新夾進書裡,就當作從來未曾見過。離屋前處瞅了一下,那鸚鵡竟不知在什麼時候溜走了……
我望著這一屋子凌亂的書與倒在地上的書架子與這殘亂不堪的小場面,我頗為壯烈地跨過那攤在地上的書冊,轉身,出門,關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裝做啥事也沒發生,悠哉遊哉地回屋裡側躺在榻上打了會兒瞌睡。醒來後頓覺無聊,便歡天喜地下床準備跑去找芳華。結果我還沒找他,他便自己找上門來了。
砰地一聲。
門被他踢得一個勁兒在晃,屋樑上還抖落著些許的灰。他立在門邊,精神似乎有些好,左手還拎了一壺酒。
“那誰……幫我把這些搬進來。”他一見我就開始使喚我。
哪些?!不是讓我搬酒吧,太重的活兒我可不做。
他笑了,身子往一旁側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徑自拎著酒,抬呼也不打的進了我的屋。
他確實沒打算讓我拎酒。他進了屋我才看到原先他站著的地方還放了許多書卷筆墨硯臺……零零碎碎的鋪了一地,早知道我就情願拎酒罈子了。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們全數搬完。
芳華卻早已神清氣爽地立在案上,揮著毛筆寫宇,渾身一股子香醇的醉人清香。
“華公子,好雅興。”
“那是。”他以為我在誇他,臉上掛著很閒雅的笑,“幫我磨墨。”
我恨得牙癢癢,嘿……這人還蹬鼻子上臉了。料他喝了酒,不然也不敢使喚我替他做小工。
咦……這事兒不對啊。
“華公子。”我蹙眉,趴在案上很善意地提醒他,“若沒弄錯,這兒是我的房間?”
他停了筆,只是淡淡地轉身,望了我一眼,“那你把這東西給我搬到書房裡也成。”
書房?!
書房……可不是一個好去處……先前被我弄得一片凌亂,估計現在連人站的地方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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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來找茬的吧。
“對了。”他一雙眼睛很清亮地望著我,“我一下午都沒見著少兒,你可見著它了?”
我的氣焰一下子低了許多,乖乖地低頭給呀磨墨。莫非芳華的寶貝鸚鵡從我手裡逃走後離家出走了?
我忐忑不安了好半天,偷偷拿眼斜他,他見我沒回答似乎也不在意。
算了,我也不問他為何不去自己房裡寫詩作畫了。估計他會說,只有我的房裡有書桌。他那個不能稱之為桌子,最多隻能說是梳妝檯。
我忍了。
反正……這一間間房子都是他的。
我手撐著頭,雖是替他研墨,可心思卻全沒放在這兒,眼睛不知不覺中盯上了他眼角下的紅淚痣,只覺得那痣,如訴如泣……
絹布上說獸痣痕顏色愈淺愈年少,直至殷紅、暗紅、墨黑,芳華獸亡。我想著想著一時間手也停了動作,整個人都呆掉了。
“沒墨了。”輕悠悠的一道聲音從我頭頂上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