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飛雪夜。
每當雪夜之後,官府設立在城中各處衙房便會在黎明之前派出府役沿街傾灑化雪粉以便獸車出行。夙夜不眠的年關已然過去,正月十七一過,大街小巷上的喜慶紅燈被取下,人們重新開始忙碌,不過慢節奏的生活卻讓大年喜慶的餘韻沒有徹底消散。
府衙傾灑的化雪粉既可消融冰雪,亦有防滑之效。
在那蔓延數條街區的天安商會,一輛平平無奇的車輦悄然駛入,在知客的引領下停靠入了天安商會總會的馬棚之中。
下車的人是一名身著黑底白邊修身華服的青年,相貌不算昳麗,但也可稱一句英俊。
而緊隨其後的是一位身著素衣,面掩薄紗的窈窕女子,從其露出的一雙眸子可以看出此女容顏當可傾城。
知客的視線在二人身上徘徊一瞬,看著女子那侍立左後的站位,心中對於二人的身份的尊卑也便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世家高幹,亦或者宗門公子帶著女眷前來採買。
正欲說話引路,知客便見那名英俊公子已然丟來了半兩碎銀,衝他揮了揮手:
“不用跟著,下去吧。”
知客眼眸一亮,接過放在唇齒咬上一口試了試銀兩成色,發現乃是官銀之後,臉上的神色立刻諂媚:
“好嘞,公子您慢請。”
說罷,他直接躬身一禮,後退幾步,便轉身離開了。
天安商會總會之中定立有規矩,凡當客入,知客相隨。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賞銀孝敬一半給當值管事,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注視著知客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許元才緩緩的抬眸看向了這處天安總會。
作為天安商會的門面,非壯麗不足以重威。
紅牆恢弘,高柱厚重,飛簷翹角盡顯瑰麗,過百丈的龐大建築拔地而起,百級臺階順延而上,此後則有一座足有十丈的調高巨門便映入了眼簾,整座古樓如同一尊尊貴的巨獸匍匐在地,立於其下的行人貴客皆如螻蟻般渺小。
收回視線,許元也沒管身側的小白,自顧自的便朝著那入門臺階跨步而去。
寬闊的臺階之上來往貴客絡繹不絕,大部分皆是錦衣華行,三兩侍從相隨左右,許元行走其間並不顯眼。
白慕曦快步跟上了公子的步伐,視線在四周來回打著轉。
天安總會她有所耳聞,但還是第一次來此地界。
這是她在地宮從未見過的恢弘。
今日公子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什麼都沒解釋便直接叫上她出了相府,卻沒想到竟是來這天安總會。
緊跟在許元身側,白慕曦猶豫了再三,還是輕聲說道:
“公子.您帶慕曦來此是所為何事?”
許元沒有回頭:
“上次見面,我不是說了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麼?”
白慕曦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那來此天安總會又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買東西。”
許元的回答簡單直接,回過眼眸帶著笑:“你不會以為你那幾十萬的子民吃喝拉撒不需銀子吧?”
白慕曦薄紗下的紅唇微微張開,一雙美眸有些不知所措,隨即她還是輕聲說道:
“只要能來到地面,地宮子民便能養活自己.”
許元對於白慕曦的話語倒是沒有絲毫懷疑,在地宮那種絕境中長大,吃苦耐勞是基本修養,微微一笑,反問:
“那你考慮過你那幾十萬人定居的問題麼?
“大炎千載國祚,各地郡縣的勢力基本已經固定,遷徙來數十萬的外來人他們可能會歡迎,畢竟這些都是勞動力,但若這數十萬人若是有著擰成一股繩的同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