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雲垂首退了出去。
他端起茶盅,下意識地又淺啜了一口,白影一閃,面前的桌上已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只見兩個模糊的身影已向遠處逸去,那黑衣人的聲音尤自留在夜空之中:
“小子,你的小媳婦我們可給你帶來啦,別解開她的穴道,不然她可就跑了!”
他抬起頭,荷衣正一動不動地坐在他面前,臉蛋紅撲撲的,額上還留著比劍時流下的汗水。
不知為什麼,他嘆了一口氣,抬起手,食指輕點,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
兩人對視半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慕容無風的臉卻突然有些微微發紅。
從他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起,只要她離他很近,他的身體便會立即產生有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
然後他就開始胡思亂想。
所以荷衣一坐在他面前,他只好垂下頭來。
“荷衣,你肯……肯回來看我,我……我很高興。”遲疑著,他終於輕輕地道。
荷衣卻咬了咬嘴唇,冷冷地道:“我並沒有想來看你,是那兩個……兩個無恥之輩將我抓來的。”
“我並沒有要他們將你……將你抓來。”他小聲地道:“你的穴道已解,隨時都可以走。”
不等她接話,他咬了咬牙,又道:“你和我呆在一起,沒有半分好處,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我受罪。你離開了我,日子一定會過得更好。所以你要走,我並不攔你。”
荷衣看著他,良久,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道:“我……我並沒有為你受什麼罪。我情願……只要你……只要你答應給我一個孩子。無風,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你的孩子。我願意天天和你在一起。”
他低下頭,沉默不語。
“你不必擔心太多,”她握著他冰冷的手,柔聲道:“第一,這孩子是我生,不是你生。第二,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我們的運氣不會這麼糟。第三,就算是……就算是他的身子不好,有我們一起照顧他,他也不會受什麼委曲。”
他沉默。
“無風,你說話啊!”
他抬起頭,看著她,良久,冷冷地,卻是堅絕地道:“不。我永遠也不要孩子。”
她愣住。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在不停地發抖。
然後她站了起來,顫聲道:“你若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他淡淡地道:“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很,我只不過是一個殘廢,不足掛齒。你很快就會忘掉我的。”
荷衣氣得渾身直多嗦:“慕容無風,你……你好……我……我殺了你!”
她忽然抽出劍,壓在他的脖子上,眼淚汪汪地道:“我……我……”
手一抖,那劍竟已在他的頸子上割出了一道一寸長的口子。
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來,慕容無風卻一動也沒有動。
她忽然跳起來,將長劍一擲,慌慌張張地掏出手絹纏在他的傷口上,哭道:“你流血了,我……我不是存心要傷你的。不在一起便不在一起,那也沒……沒有甚麼。我們……我們原本也不認得。”
說罷,她淒涼地一笑,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她的身影消失了在夜霧之中。
他目送著她的背影,輕輕地撫摸著頸上傷口。
夜已深了,弦月如鉤,靜悄悄地掛在天上。
空氣清純,滿天是淡紫色的星辰。
他在夜色中坐了許久,然後轉動輪椅,來到亭邊的欄杆旁。
欄杆是活動的。上在有一個小小的插銷。他擰開插銷,輕輕一推,欄杆便如一道小門般地移動開來。欄杆的下面是幾級臺階,一直通到水中。
雖然夜色茫茫,他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