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眉眼都浸得氤氳起來,上不成下不成,他突然想起以前做過的一個夢,血紅的綺麗夢境,在夢裡那些隱晦遊離的片斷中,有著聚散離別,黯然魂銷,有思慕,有瘋狂,有濤聲雲滅,也有生生世世的追逐,卻最終從來沒有過地老天荒,一世相隨——
兩個人的性子都是那麼地強硬頑固,誰也不肯總是妥協,總是受制於人,很難找出什麼讓彼此熨帖相處,順利相愛的方法,這樣的一對父子,即便只單純是‘父子’而已,也註定要磕磕絆絆地時不時鬧出些事情來,更何況是做情人?
北堂尊越定定看著北堂戎渡,好象一時間拿不準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嘴裡分明有千百句歉疚的話,可長久以來的高傲卻是一個字也不願意讓他說出口,不讓他告訴少年他在每一個孤枕獨眠的夜晚,都很想找回以前那個溫暖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北堂尊越漆黑的眼眸如同兩口漩渦,銳利得觸目驚心,不住地審視與忖度著,過了一會兒,突然並無任何意味地笑了一聲,將冰冷與灼熱,溫柔與殘忍統統混合在一起,慢慢說道:“本王原本是想,那件事就讓它藏著蓋著算了,本王雖然知道,但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只不過那天,你不該……”男人嘴裡雖然這樣說著,可他心裡想說的卻並不是這些,他其實想說,本王那天並不是故意的,但直到當時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到底說了怎樣不該說的話……可是北堂尊越卻鬼使神差地不肯把這些實話說出來,也許是他還不知道言語如刀,也能夠字字傷人,甚至比最鋒利的武器還要讓人覺得疼痛,也或許他其實不是不知道的,可卻偏偏要在某種嫉妒與怨恨的情緒操縱之下,故意去這麼做,作為隱秘的發洩,試探性的報復。
北堂戎渡站在那裡,鼻子裡嗅到酒氣,他有點兒想挺直了腰板,但身上卻好象軟綿綿的,提不起什麼力氣,都被酒浸酥了,他突然覺得有一股強烈的酒後嘔吐之意從腹中翻騰起來,一時急忙緊緊閉著嘴,強迫自己壓下這感覺,一手扶著身旁巨大沉重的玉照屏,不肯讓自己吐在這裡,吐在母親長眠的地方,將這裡弄髒分毫,一種奇怪的力量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只是微顫著肩頭,最終難受得不想再堅持下去,於是只好緩緩彎身而下,半彎著腰,輕輕咳嗽了幾聲,用手按住喉嚨,肩膀微微顫抖著,北堂尊越見了他這麼明顯是強行壓抑住嘔吐之意的模樣,心中就突然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強烈到了極點的嫉妒之意,再也無法事不關己地看著,他大步走了過去,似乎是想要將北堂戎渡一把拉起來,但到底還是沒有伸出手,只是銳利的鳳眸中卻封凍著寒冰一樣的冷意,或者妒火,道:“……怎麼,你就怎麼怕吐在這裡?”北堂戎渡皺著眉,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抬頭,他猶豫了一下,卻忽然被男人用手扣住了下巴,托起了臉。
北堂尊越看著對方被抬起的容顏,少年原本雪白的面孔上有些紅,連鼻尖也紅了,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酒,精緻的眉毛微微蹙著,明顯是覺得很不好受,甚至有點兒近乎痛苦,對於被他單方面抬起下巴這一事實,沒有抗拒,也沒有表示出不願意,只略抿著和他相似的薄唇,將一雙寶石般的眼睛微微半斂,不迎合,不拒絕。
北堂尊越在這一刻,突然發現自己就這麼被摧軟了肝腸,磨去了冷硬如鐵,他朝記憶深處望去,想起面前這個人會用一種怎樣纏綿繾軟如絲的語氣去叫他‘二郎’,想起對方偎依在自己懷裡時的柔順,想起這人大笑時神采奕奕的模樣,北堂尊越恍惚間突然就明白了‘北堂戎渡’這四個字在自己心裡,原來所佔據的分量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還要沉重——
原來如此,只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才下意識地,去故意傷害這個孩子……
北堂尊越低頭看著面前的北堂戎渡,半晌,忽然輕聲道:“戎渡,從來都是你拒絕本王,要留要走都是你,進退從容,但你有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