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情卻沒有這麼簡單,很快,他開始覺得自己好象是有些不對勁兒——不,不是從那天晚上開始,而是……該死的,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
之後的時間,還是老樣子,他依舊遠遠地看著那個孩子,然後終於在少年即將十八歲的前一天,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件包裝精美的生日禮物,他想,好了,我投降了,明天我就回去,然後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我,是你父親。
他笑了笑,沒有看見遠處窗外有飛機正在呼嘯著臨近。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紐約世貿中心,於恐怖襲擊事件中坍塌。
二百一。 輾轉
北堂戎渡在瓊華宮坐了一時之後,便回到自己宮裡,命人送來了新摘下的枯陽丹,又自暗格裡取了那已經珍藏了一些時日的玉精,親手拿簪子刺破玉精外面一層薄薄的玉殼,將裡頭粘稠的晶瑩液狀物一滴不漏地倒在一隻細口紋花瓷瓶裡,又把那枯陽丹的果汁徐徐瀝進去,搖晃均勻,用塞子堵好瓶口,將其小心裝入錦盒中,這才乘車前往王宮。
彼時雖說還是六月,天氣卻已經頗熱了,夏日裡的暑氣兜頭潑腦地灑落下來,蓬蓬熱熱,北堂戎渡手裡拿著錦盒,待到了乾英宮時,就見北堂尊越正坐在闊大的蟠龍雕花大椅上,身穿家常的海水綠團龍暗紋長袍,更顯得肩闊胸寬,案頭堆積著一些摺子,因為半低著頭批閱公文的緣故,幾許碎髮零星垂落,使得犀利的眉目有了些若隱若現之感,夏日的微風帶著草木清新氣息從長窗外湧入,明媚處,風動香移,身旁有三五個內監伺候著,後頭兩個宮女則一左一右地輕輕撲著孔雀長羽扇,徐徐送上涼風。
北堂戎渡一時隻身走進去,將手裡的錦盒放在大案上,北堂尊越聞得動靜,抬眼看向少年,一面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這才將目光停在面前的盒子上,長長的劍眉舒展開來,右手修長的手指看似隨意地敲了敲案面,嗤道:“……什麼東西?”
北堂戎渡笑逐顏開,懶洋洋地抻一抻雙臂,溫然微笑道:“當然是好東西唄。”說著開啟了盒子,把瓷瓶取出來,拔下塞子,送到北堂尊越面前,淡然向眼前人笑道:“爹,你嚐嚐。”
塞子一經拔出,便有一股說不清的淡淡香氣從瓶子裡散了出來,有點兒像是梨花的味道,還帶著些酸,北堂尊越打量了一下面前透出一縷若有若無清幽香氣的瓷瓶,忽然伸手把北堂戎渡摟在懷裡,低笑著詢問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這裡面是什麼?”北堂戎渡坐在北堂尊越肌肉豐健的大腿上,自己輕輕揉搓著右邊的太陽穴,聞言懶懶一哼,推一推北堂尊越,哂道:“你這人可真是不識好人心,莫非我還能給你喝毒藥不成?不要拉倒。”嘴上一面說著,晶瑩的半透明指甲輕叩了一下瓶子,發出叮噹的清音,一面就作勢要將東西收起來,北堂尊越卻只是一笑,從少年手裡拿過了瓷瓶,渾不在意地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隨即皺眉道:“什麼怪味兒……”北堂戎渡一手支在父親的肩頭,愉快地笑笑,漫不經心地用足尖輕輕踢著案腳,姿態風流,道:“都說良藥苦口,這東西雖然不是藥,但只看它的用處的話,那麼哪怕再有什麼怪味兒,都有人打破了頭去拼命搶呢,你倒好,卻還嫌棄起來。”北堂尊越不置可否,只懷抱溫柔有力,攏北堂戎渡於懷,道:“哦?說來聽聽。”
北堂戎渡用手撥弄著男人右耳上的赤金點朱墜子,眼波流轉間,徐徐說道:“吶,你以為前些時候我出京去做什麼了?我去了東部,從畹州吳氏手裡,把他們的寶貝弄了來……”北堂戎渡一面把玩著北堂尊越散落在耳垂下的幾許黑髮,一面將吳家之事簡單對北堂尊越說了,末了,伸手挽一挽半垂的額髮,道:“若不是前陣子和你吵嘴,一時顧不得這件事,我也不會今天才把這玩意兒拿過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