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從外跑過來,一張椅子砸在無趾身上,無趾從湖藍身上摔開。破門而出的卅四扔掉那把早已支離破碎的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湖藍暴怒地吼叫,搶過無趾的刀,一刀刺進無趾的胸口。&ldo;不要!&rdo;卅四喊叫。湖藍把刀完全捅進去後才回頭,這樣冷血的廝殺過後,太多的血腥讓他像個瘋子:&ldo;為什麼不要?!&rdo;卅四在血泊和這一地的屍體中茫然,嘴唇在發顫,無趾在呻吟,卅四哆哆嗦嗦爬向他:&ldo;無趾?無趾。&rdo;
無趾還沒死,但吐出的每一口氣都像要成了最後一口氣:&ldo;先生……先生和你說什麼?……先生要做什麼?&rdo;
卅四看著那張對修遠死心塌地的臉:&ldo;先生什麼都沒做,先生只是為你們擔心。&rdo;
無趾開始神情渙散地微笑。
暴怒未息的湖藍猛然推開卅四,他架起無趾的身子撞向扶欄,那一下讓無趾的頭卡進扶欄裡。此刻的湖藍是個殺紅了眼的瘋子,他在無趾胸口上狠跺了幾腳,直到無趾徹底斷氣。然後他瞪著卅四,像瞪著下一個可以踩成肉泥的人:&ldo;為什麼幫他?!&rdo;
卅四茫然看著,他無力阻止,剛才那一下幾乎讓他覺得老邁的筋骨都在撕裂:&ldo;因為他為你效力的政權立下汗馬功勞。他在北伐戰場上打擊派系軍閥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因為我們本是同根,他殺你的時候他心裡也在哭泣。這麼說夠了嗎?&rdo;
湖藍愣了一下,看著卅四脫下衣服蓋上那張死不瞑目的臉:&ldo;那也不是說他殺我就不還手。&rdo;
&ldo;別覺得無辜。你們現在只是為主子互相撕咬的瘋狗。&rdo;卅四也許經常挑釁,但那種挑釁通常都抓不著把柄,讓人哭笑不得。但現在的卅四,沮喪,憤怒,他像是燒著,為了眼前的屍體和血泊,為了方才與修遠的交流,為了一切串味的理想。&ldo;是的,湖藍,我一直覺得你乾淨單純,所以我叫你孩子,可現在我覺得你像瘋狗,你成了一條瘋狗。&rdo;
湖藍跳起來,剛才的廝殺太近距,他連掏槍的空也沒有,現在他掏出槍來戳卅四的頭:&ldo;你就快死了,知道嗎?你就快一文不值了!你一天比一天更沒有價值,等我們斷定你只是來做說客的時候,你就去死!&rdo;
卅四在狂怒中和湖藍推搡,他不可能推得過湖藍,但是湖藍的那條斷腿早就報銷了,所以被他推得仰天摔倒。&ldo;我不敢在一群殺人如切草的人面前妄談人的價值!是啊,我多煩人!我該死!你們殺得這般忘我,咬得如此投入,一個不識時務大喊停下的人,你們活該把他分屍!&rdo;體力隨憤怒而來也隨憤怒消退,卅四蹣跚走下屍體和血泊點綴的樓梯。他老了,無可挽回的衰老,修遠和湖藍給他的打擊超過那發爛掉他腸肚的槍彈。
槍上膛的聲音,湖藍瞄著卅四。
撲了個空的純銀和其他人正從一樓過道回來,他們詫然看著屍體和這兩個對峙的活人。
&ldo;來呀!我該死!我希望你們像人,不要自相殘殺!所以我是最該死的一個人!&rdo;
軍統們訝然地看著,他們已經看慣了油滑的卅四,其實連湖藍都沒有看過卅四剛烈甚至暴烈的一面。
湖藍的槍口微微有些顫抖。
&ldo;我們本來可以讓日寇的血染紅大地,我們倒在用中國人的血塗抹天空!&rdo;
湖藍把槍收了起來,因為那老頭子的喊叫撕心裂肺像是哭聲。
一塊血漬在卅四的腹部迅速擴大。廝殺、疲勞、哀慟,無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