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別挖了。我還沒無聊到做鞭屍的事情。&rdo;劫謀說。
湖藍和青年隊像看墳墓一樣地看著劫謀。
&ldo;頡無憂。我討厭你起的這個名字。你想姓劫嗎?你想要一個父親?你的父親早死了,他是螻蟻,上海灘每天都要拖出去的百十具野屍。你想無憂?來了這個世界,就是利和欲的苦海,還想無憂?&rdo;
湖藍癱軟,他在坍塌,並且繼續坍塌。
&ldo;你自由了。你和我的王國再沒有關係。去找你的無憂吧。&rdo;劫謀走開。
純銀將湖藍的槍扔在地上,和青年隊追隨著離開。
湖藍呆呆地看著墳墓上的夜空,幾秒鐘後他意識到對他來說將失去的是什麼,他爬起來,撿起他的槍,用一種崩潰者的大步追隨已經在墓地消失的劫謀。
劫謀已經坐進車裡。
湖藍狂亂崩潰地從墓地裡深一腳淺一腳跑了過來,摔在地上:&ldo;先生!先生!&rdo;
劫謀沒看他,沒說話。
&ldo;先生!&rdo;湖藍聲嘶力竭地喊,他跪在地上。儘管劫謀從來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低頭,他喜歡的是心裡的低頭而非形式上的低頭。湖藍磕了重重一個響頭:&ldo;先生!如果有下輩子!如果我能投胎!你去蓑衣巷看有沒有一個瘸腿的小子。我還在你身邊!&rdo;
湖藍掏槍,對著自己的頭扣動了扳機。空洞的擊發聲。
純銀伸開手,讓曾經裝在湖藍那支槍裡的子彈一顆顆落在地上,他剛才把它們給卸了。
劫謀坐在車裡,看著前方,車門還沒有關上:&ldo;我希望你沒有弱點。是的,如果卅四活著,你還能再殺他一次,可你動不了他的屍骨,這就是你的弱點。你現在有了弱點。&rdo;
湖藍呆呆看著手上廢鐵一般的槍。
&ldo;你背叛了我,可你認為你沒有背叛。我告訴你,我希望你凌駕庸人之上,可你正在淪為庸人,這就是背叛。&rdo;
湖藍呆呆看著,目光沒有焦點。恍惚中卅四又晃出來:&ldo;不是妖,不是神,是人哪。&rdo;
&ldo;自己收拾一下,回青年營準備再造吧。我送你一句話,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憂,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rdo;車門關上,整個車隊在幾秒鐘內悄然無聲地全駛走了。
湖藍呆呆跪著,然後忽然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ldo;再造……&rdo;他躺倒在地上,他不怕死,可是&ldo;再造&rdo;卻遠非一死可比。
65
零出門的時候,曹小囡正和葉爾孤白在大門處說什麼。韓復為她撐著一把雨傘,韓復的撐傘盡責之極,是完全覆在曹小囡頭上,壓根不管自己身上的飄濕。葉爾孤白這次離開時顯得更加落寞,跟垮掉了差不多。曹小囡往家門前回來時,很罕見地有些鬱鬱寡歡。韓復寸步不離地給曹小囡遮著雨。
&ldo;怎麼啦?&rdo;零問。
&ldo;他想約我出去玩。夏威夷,檀香山。他說去個猶太人不那麼難過的地方。二哥,你什麼時候能帶我去這些地方?&rdo;
零苦笑:&ldo;等你二哥發財吧。今天發工資,扣了賠車的錢還剩五塊,得扣三個月。&rdo;他有些自嘲地衝著韓復說,&ldo;韓復,我一月十五塊,咱們誰掙得多?&rdo;
&ldo;我二十。&rdo;
零有些氣結,他只好看門外的葉爾孤白,葉爾孤白正在鬱鬱地上車遠去。
&ldo;放高利貸的怎麼忽然想起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