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血痕,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硬撐著回到了房間裡。那時的二公子,臉上一滴淚水都沒有。
如今,冷硬如鐵的二公子,怎麼居然也流淚了?
此時的傅二公子,神情一片恍惚,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壁畫,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臉色一片蒼白。在他眼裡,再無其他,只有眼前這一幅巨大的壁畫。
壁畫上,是母親臨終的畫像,是母親請求自己,把她的畫像畫下來,說是好留個想念。當時的他,雖然年紀很小,但畫技已經十分了得,尤其畫肖像尤為傳神。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當時的母親,虛弱得連說一句話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卻要求屋子裡的丫頭們幫她換一身乾淨的衣裳,還十分堅決地堅持要到外面的梧桐林子去畫。
傅二公子怔怔地看著壁畫上的母親,心中一片苦痛,閉上眼睛,一行清淚緩緩落了下來。
畫上的母親,坐在一把藤椅上,半彎下身子去拾鐲子。風掀起她烏黑的鬢髮,即使瘦弱憔悴,但母親的神情卻是淡然自若的,彷彿一切俗塵往事在她的眼中已成雲煙。而她坐的那把藤椅就靠在從左邊數過來的第三棵梧桐樹上,而那枚鐲子掉落的地方,赫然正是埋血書的地方
傅二公子只覺得心中痛楚難耐。
他終於明白母親臨終前拼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說出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十一年前,躺在病榻上的母親死死抓住他的手,喘著氣道:“……你姨娘也是個可憐的人,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如今連女兒也不見了,她臨走之前託付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的女兒找到……所以,你一定要答應孃親,不管怎麼樣,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你妹妹找到……”
後來逐漸長大的他,每次回想起母親臨終的遺言,總是認為當時母親是說得太急,以致於把六妹妹的“六”字也忘了說了。當時他還想著,母親或許是與五姨娘有著深厚的交情,所以才會叮囑自己,無論如何要把六妹妹找到,以寬慰五姨娘的在天之靈。如今想來,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當年的母親並沒有說錯,因為只有母親自己才清清楚楚,當時躺在她身邊的女嬰,並不是真正的親生女兒。所以,她才拼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把心中最後的心願託付與自己的兒子,希望自己能夠完成自己心中最後的心願,把親生女兒找回來。
而十四年前的情勢,讓母親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的親生兒子。因為,當年的他,畢竟太小。掌控全域性的傅大夫人,要對付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易如反掌。
母親把洗脫沉冤的希望,寄託在長大以後的他的身上。在人生最後一些時間裡,聰慧的母親布了一個迷局,她把所有的秘密寫在了一封血書裡,然後把血書藏好。再依著清波閣背後的梧桐林的格局,繡了一幅“雪花”圖案,把這個秘密繡進絹帕裡。她相信,多年以後,等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之後,一定可以破解梧桐林的秘密。
而且,多思多想的母親還擔心,萬一自己的兒子破解不了絹帕的秘密,或是把絹帕遺失了,所以,母親又要求自己的兒子畫一幅肖像畫。她相信,自己的兒子,對於畫像一定會視若珍寶地珍藏著。等多年以後,等他長大成人,一定會覺得畫像的奇怪之處,到時候再慢慢破解,就不愁找不到血書的下落了。
如今,母親的臨終遺言清楚地響徹在耳邊,而自己後知後覺,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瞭母親當年的一番苦心。
而自己,終究是辜負了母親的一番託付,從他在水邊村找到六妹妹傅清玉,在動起利用她的心思的那一刻起,他就錯了,一直一直地錯下去……
而主導了這一切事情的始作甬者,躲在暗處的傅大夫人一定笑得很得意吧?笑他的無知,笑他把別人生的女兒錯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