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是從最邊的一個房間裡飄出來的,也就是不久之前,崔尚宮躺著的那個房間,同時也是她的銀針包丟失的地方。
傅清玉提著燈籠,一步一步挪過去,她只覺得心跳加速,喉嚨發緊,手心微微滲出涼津津的汗來。
房門半掩著,傅清玉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來,猛地將門推開。
奇怪的是,雖然這個房間是血腥味最濃重的地方,但裡面卻什麼都沒有,一切跟不久前崔尚宮裡離去的時候一模一樣,整個屋子除了血腥味之後,還散發著一股酒味,說明崔尚宮真的在這裡醉酒過。還有,傅清玉的那個銀針包就在床榻邊的小桌子上。
傅清玉深深吁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發生,真好。她也不打算管那股濃重的血腥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想自己目前最要緊的,就是拿了屬於自己的東西,然後快快從這個地方逃出去,哪怕用桌子支撐著翻牆出去也好,這個地方,的確不是人呆的地方。
她剛把銀針包放入兜中,一轉過身來,整個人遭雷擊般愣住了。
房門虛掩,在虛掩的房門背後,在昏暗的燈籠的照射下,從房門的縫隙中緩緩地流出一灘鮮血來。燭火昏暗,那灘液體看起來呈暗紅色,閃著詭異的光。
傅清玉只覺得渾身的血流快凝固了,手中的燈籠也險些脫手而飛。她把燈籠放在桌子上,一步一步挪到房門前,然後,她顫抖地伸出手來,把虛掩的房門一把開啟。
只一眼,傅清玉便覺得心頭涼了半截,渾身只有一顆心在蹦蹦直跳,速度之快,差點就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房門背後,躺著一個人,一個穿著不俗的人。那一身鵝黃色的宮裝上面綴了不少的細碎的珠子,別看這些珠子雖小,但一顆顆晶瑩剔透,價值不菲。這樣的服飾,也只有尚宮局的司珍才享有這樣的待遇。
所以,死的這個人,傅清玉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李司珍,尚宮局的李司珍如今那個李司珍,再沒有平日裡仗著自己的姨母是崔尚宮的跋扈的威風,而是低垂了腦袋,臉上裝滿了驚恐。
她的脖子是耷拉著掛在胸前的,臉卻側著,明顯可以看到那致命的一刀就是從她的脖子上划過去的。哦,應該說不是劃的,而是割的,割得極深,整個喉嚨幾乎被割斷。可能時間有些長了,鮮血已經不再像噴泉般噴湧而出,而是淅淅瀝瀝地流著。她身上的衣服,尤其是上半身,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紅得觸目驚心。
傅清玉捂住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她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快豎了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過去。
她記得,就在剛才,她準備回去的時候,有個小宮女在裡面叫她。那個宮女的聲音,十分的陌生。
她記得,約摸一個時辰以前,崔尚宮喝高了,吐得滿地都是汙穢。是這位死去的李司珍把她拖到崔尚宮的房裡,給崔尚宮扎針診治的。如今,才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這個李司珍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這裡。
她更記得,在今天喝酒的時候……
文思院的史女官叫傅清玉,傅清玉依言走了過去,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居然意外地發現尚宮局的李司珍正在坐在自己的那張桌子邊上,一個人淺飲小斟。
“司珍姐姐,你怎麼來了?”傅清玉含笑迎了上去,親熱地打了聲招呼,坐了下來。
旁邊的冬梅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哦,傅司藥你回來了,我一個人正覺得無聊呢。來,陪姐姐喝一杯。”李司珍醉眼朦朧地看了傅清玉一眼,顯然有了一些醉意,但眼睛裡射出的目光卻犀利無比。
“姐姐海量,妹妹已喝了不少,不勝酒意,還望姐姐不要見怪。”傅清玉看看自己面前的酒盞,微微搖了一下頭。
“妹妹怕了?”李司珍忽然睜大了眼睛,目露兇光,惡狠狠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