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地佃給了別人後,他們一家人進了遼陽城,父親託人給他們找了幾份事情。母親和祖母在城裡給一個校尉做幫傭,祖母負責帶孩子,母親替他家做飯,他則進了這家遼鋼做學徒工,幾個姐妹也都進了一家紡織廠,兩個弟弟則在讀書。靠著鄉下土地的佃租,還有城裡做事的薪水,倒也生活下去。只是如今這糧食卻是憑票購買,糧食供應緊縮,他們家開始吃不飽肚子了。
許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強大,那麼戰無不勝的秦軍,他們的日子卻越過越差呢?
高鐸弄不明白,他的很多工友也弄不明白,他們的天地只限於窄小的、燜熱的工廠,他們大多沒有多少文化,雖然工廠晚上也會有上識字課。可緊張忙碌了三班六個時辰之後,那麼晚了,一坐在那裡大家早就打磕睡了,誰又還有精力識字學習?
獨眼老班頭在軍隊時也識了不少字,最喜歡去厂部拿那些已經過了期報紙回來看的滋滋有味。一有了什麼了好訊息,他總是會興沖沖的第一時間告訴他們,因此,他們常能從老班頭的嘴裡聽到報上的諸多好訊息,如前段時間,張自勉將軍攻破了沙陀人的老家雁門鎮,劉尋將軍金城大敗胡人,還殺了一個地位很高的契丹人。又如秦王殿下不久前親征塞外,一舉殲滅了南侵的所有胡人。
總之,就是好訊息不斷,秦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秦王殿下睿智無雙,英明果決,他們又新增了雁門、大同這代北的兩鎮地盤。而且大敗了沙陀與契丹人的侵略陰謀。可是在這接連不斷的好訊息後面,高鐸感受到身邊的變化卻是,車間的生產任務在不斷增加,他們休息時間越來越少,趕工越來越多,而他們的薪水雖然沒變,但他們的糧油副食這些重要的物資,卻越來越緊縮了。黑市上開始出現一些食物,各種各樣能吃的東西,但卻貴的驚人。
“我們這是怎麼了?”忙碌工作了兩個時辰之後,午飯時間,工友小勇一邊扒拉著稀飯一邊咬著一個雜糧窩頭,一邊茫然不解的問獨眼班頭。
一夥少年的目光都望向班頭,鋼廠裡除了一些技術人員外,大多數的青壯工人都被調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如今工廠裡是他們這些毛頭小子和老不死的們在當家,他們做著以前那些工人的活,卻還拿著學徒的工錢,甚至連肚子都要吃不飽了。
“這只是暫時的。”老班頭的話有些無力,“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接連打勝仗,一個勝仗接著一個勝仗,地盤拿下了一塊又一塊,咱們秦藩是最強大的。”
“可是我們肚子都吃不飽了,活卻越幹越多。”高鐸有些激動的望著班頭,“我家鄉下的那些地,今年夏天收穫的那些糧食,縣上只給他們留下了極少的口糧,然後其餘的都給收購上去了。我們家的那份糧食,縣上糧站直接給了我們家鈔票,可我們要鈔票做什麼,又買不到糧食。現在我們一家,只靠著一點越來越少的糧票,弟弟妹妹們都吃不飽飯了。班頭,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我們不是一直勝利嗎,我們不是越來越強嗎,怎麼反而日子越過越不如從前了?”
老班頭也十分困惑。他一樣的弄不明白。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小夥子們。這只是暫時的。戰爭,在極大的消耗著我們的錢糧,我們的物資。但是現在,你們聽到了看到了,戰爭已經告一段落,雖然在東北還在用兵,可起碼我們已經穩固了我們的西面和南面,只是維持北方的戰線。我們就要輕鬆許多了。放心吧,這樣的日子最多還要堅持一年,等到明年,我們就會好起來了。大家咬咬牙,再堅持一年!”
大家回頭,發現說這話的是他們遼鋼新來的一個副廠長,他只有三十多歲四十不到,剛毅的臉龐,銳利的眼神,身上穿著一件沒有胸章和肩章領花的軍中常服。漿洗的有些發白。穿在他的身上,是那麼的合身。襯的他越發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