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轉身,從灶臺旁邊的竹筐裡(?)掏出一沓戒尼,“我信你。把他賣了你可別後悔。”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後悔?不把他賣了我才後悔呢!
“唉,我還真沒出過這麼高的價。”她把錢遞給我,“我其實覺得你人挺痛快,和你聊得挺高興的。”
……
我把錢塞給她。“我不賣了。”
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害了艾麗。她是一愛裝純的女流氓,女人販子,可是仗義,說話也痛快。就算她不買庫洛洛,我把庫洛洛放倒了拍拍屁股走人,庫洛洛醒了以後呢?不殺了艾麗才怪。
“你丫不帶這麼耍人的!”艾麗氣得大叫。
“艾麗,”我很認真地看著她,“我想擺脫他是因為他很危險。危險,你明白嗎?危險!他要殺人比你殺雞還容易!”
“嗨!”艾麗笑了,“就這事?姐姐我謝你。不過你放心,我見的男人比你見的人還多,知道丫不是善主。我又不動他,不害他,不強迫他,就是讓他在我這待著,有富姐兒來看貨就賣出去。他要是不願意我就當賠回本,讓丫走唄。要是願意,我還能賺。”
“你傻啊?”我說,“你這樣那不賠死你?”
“我也不老這樣,”艾麗笑著撓撓頭,“姐,我看得出來你有難處才跟著他。你不是說你們是不得不有關係的關係麼?就當我積點德,拉你一把,反正幹我們這行的,以後死了全他媽得下地獄!”
我困惑了。不知道該怎樣評價眼前這個女孩。
好人?她是拐賣良家婦男的人販子。壞人?她給我錢擔著風險讓我走。
這世上很多東西,你都不能單純地用好壞黑白來衡量。
那天的晚飯我一點沒胃口。想著艾麗,想著庫洛洛醒了以後的事情。艾麗真不愧是艾麗。毫無破綻地羞紅著臉往庫洛洛碗里加那隻我們特地為他放好藥的雞腿。她說“暈鼠強”是甜的,所以放在番茄雞腿裡絕對嘗不出來。
在廚房的時候,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是甜的?你吃過?”
“你丫才吃過呢!呵呵……”艾麗笑了。傍晚的陽光透過艾麗廚房的小窗戶照進來,灑在她漂亮的臉上,映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笑靨,微微蓬亂的長髮也染上了淡淡的橘色。我強迫自己不去想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和遭遇能使艾麗成為今天的艾麗。
如果庫洛洛殺了她,我不會原諒我自己的。也不會原諒庫洛洛。
吃過飯,艾麗照例去收拾碗筷,我和庫洛洛照例回到客房,他看他的書,我發我的呆。我心裡一直在吶喊:趕緊暈吧趕緊暈吧趕緊暈吧趕緊暈吧趕緊暈吧趕緊暈吧趕緊暈吧……所以哪怕他打一個哈欠扶一下頭我都興奮異常。
終於,庫洛洛睡過去了。
我走到他身旁,拽著他的胳膊使勁晃,大叫“庫洛洛庫洛洛庫洛……”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暈鼠強”真的很強。
我看著庫洛洛平靜的睡顏,對他說:“衷心希望你醒來變傻。”
我提起揹包,走了幾步,又回頭對那具睡屍說:“你要是傻了,沒準我就心甘情願跟著你了。”
你要是傻了,說不定就懂得現在這麼聰明的你都不懂的事情了。
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意懂呢?庫洛洛?
“你可千萬別逞強啊。反正我走了,你就說是我的主意,逼你的。”我跟艾麗說。
“成了,你丫真囉嗦。拿錢趕緊滾吧。”艾麗朝我擺擺手。
“你可別把他剁成肉餡做包子吃。”我回頭說。
“……”艾麗黑線了一下,對我笑了笑,走了。
擺脫了庫洛洛,終於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要好好地找線索,爭取早日回去。沒準跟總編求求情,她能無視我這幾個月的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