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笑場了。“噗……哈哈哈哈……”看我笑得渾身顫抖,團長終於也把持不住笑起來。“你自己說,”我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咱倆這是交流啊還是鬥狗啊……”我把他輕輕推開,扯過被單皺皺眉頭“你下去吧,行了,我一笑就不想交流了……沒氣氛了,嘿嘿……”
庫洛洛微笑著沒再說話,扯過被單蓋住我們微涼的身體。我們握著手在黑暗裡沉默。外面下雪了。透過落地玻璃我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發愣。它們繞著路燈被風吹起來,然後積在地上。這家飯店外是一個貨運碼頭,沒什麼人來人往,只有一個又一個的集裝箱。我能隱約看見輪船的煙囪尖冒著白煙,像個被凍壞的老人哈著微弱的氣息。我都能聽見呼嘯的風聲。外面一定很冷。
可是這裡,握著熊貓的手,很暖和。
我想我的大腦一定也是被凍殘了,險些上了熊貓的當讓他交流成功,居然現在心裡還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可能是因為這是個偏僻的小旅店,可能是因為外面大雪紛飛,可能是因為蜘蛛們都不在,可能是因為整個旅店只有我們兩個客人。於是,我覺得,彷彿全世界都不存在了。
只有我和他。
錯覺而已。怎麼可能。
“真冷。”我說,提了提被子蓋到下巴。
“嗯。”團長的手緊了緊。
“這個船很像泰坦尼克號。”我看著煙囪尖,突然說。
“你們那的船?”
“不是我們國家的。特大,特豪華,後來沉了,死了很多人。”我轉頭看看他,“還有電影呢。”
“講的什麼?”庫洛洛饒有興趣地側身枕著自己的胳膊,看著我問。
“就是說兩個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愛得死去活來的,後來船沉了,海里特冷,可是隻有一個門板,所以只能上去一個人活命。那個男的就讓那女的上去了,他自己凍死了,沉到海底當速凍魚食了。”
庫洛洛輕輕地笑了一聲,“有機會真想看看。紗布……”他拽了我的胳膊一下,我於是從窗外的輪船煙囪上收回視線看著他,“如果我們處在那種情況下,你怎麼辦?”
我瞪了他一眼,“首先,大哥,您絕對是長命百歲人品極佳海難繞著您走的主。再說,你要那塊板直接把我秒了就行了,誰跟你搶啊?搶我也搶不著!別說這一塊門板兒……”我嚥了咽口水,“您受累把船上所有人都秒了,那救生艇就都是您的了!”
“如果我不反抗你呢。”他問。求知若渴。
“那還用問!我肯定有多大勁使多大勁把你給踹下去,深情地囑咐你‘你去死吧不要管我’,再說您這種大理石比較適合沉海,密度大,有打撈價值。”我看著天花板思緒飄飛。“但你放心,我知恩圖報。我肯定敦促別人把你的速凍屍體打撈起來,我親手給您刷上層漆,撲點粉畫個妝,擺在廟裡供起來,給您旁邊戳個牌子寫上‘妖精中的老妖精,牛逼中的戰鬥機’,定期去拜一拜……說不定還能成個旅遊點呢,再賣賣印著你頭像的文化衫、小扇子什麼的……”
他在黑暗中沉默著。
我伸出一隻爪子按在他的心上,他的心臟跳的比我慢多了,鏗鏘有力啊鏗鏘有力,據說這是身體好的一種表現。“庫洛洛……”我沉默了一會,放開他的手, “我以前說過你是大理石外殼不鏽鋼的心是吧……”
庫洛洛笑著點點頭。
“我錯了。被你迷惑了。其實,我看你根本就沒心。”我看著笑容漸漸暗淡的團長。
“紗布,你什麼都不相信。”他突然說。
“我信我自己。信我自己能保持清醒。所以麻煩您別再勾引我了……”我看著他,庫洛洛輕輕地笑了一聲。“我經不住勾引,經常是哪裡有勾引我就奮不顧身地衝向哪裡……我這心本來就塑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