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個淺淺的笑,“病成這個樣子,還不肯回家麼?”
……咦?他在夢裡怎麼知道我病了的?我眨眨眼,發現自己的眼皮兒確乎是在上下扇動。這……難道我醒了?我在被子下面暗暗掐掐自己的大腿,然後皺起眉:“好疼。”
的確是醒了……看來病得當真不輕,連夢與醒竟都已無法分清。
“哪裡疼?”季狗官輕聲問。
季狗官?——這個……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還是夢?那我為什麼會疼?是這夢過於逼真了?那趕緊試著夢一下嫁給有錢多金郎的感覺,現實中既不好實現,能在夢中體驗一把也好(…_…!)!
“燕然哥哥……”我試探性地叫他。
“嗯?”他微微傾下身,亮亮的眸子望住我。
“祝你生辰快樂……雖然這話說得晚了一天。”我乖順地眨著眼,並且大方地送上一記虛弱的甜笑。
他的亮眼睛彎成了亮月牙兒,輕聲笑道:“不晚,你是第一個。”
毫無疑問,這千真萬確是現實中,是醒來後的世界。爸爸媽媽,丫頭小廝,現在的朋友,現在的爹,現在的哥哥,以及真的假的親的愛的情愫……全都隨著夢境散去了,唯一留在眼前的是這個不知該與我算是什麼關係的男人,不親不疏,亦敵亦友,始終都高我一籌,令我鬱結令我惱火令我處處吃癟卻又令我……無比的信任。
“燕然哥哥……今天不坐堂麼?”我心下嘆著氣,終究還是被這狗廝一路嗅到了氣味找上門來。
“原本正坐著堂,”狗某某換上了招牌式劣質品笑容,道:“忽有幾名百姓前來報案,說是蓐收區山茶巷阮老漢家中有一可疑少女,來歷不明,行為詭異,有縱火燒房之嫌……”
——是那幾位街坊大叔……我不禁滿額黑線嘴角輕抽,許多大事往往就是敗在那些最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了。話說——姑娘我哪裡詭異了?真是討厭!
“我原想著只讓幾名衙役前去看看,”狗官接著笑眯眯地道,“忽而想起曾在戶藉管理簿上看到過——蓐收區山茶巷的阮姓老漢是賣風箏的小手藝人,他的女兒阮鈴兒去年曾於蘭夜亭觸柱而亡,而靈歌妹妹你此前曾問起過蘭夜亭的事,因而我便想……這神秘少女,會不會就是妹妹你呢?”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望住他——這,這個傢伙生的是人腦子嗎?難道他把全太平城百姓的姓名住址以及工作單位工作性質記了個一清二楚?僅憑“阮老漢”和“可疑少女”這兩個關鍵詞便能憑藉邏輯推理將各個線索拼圖一般組合在一起從而得出結論來?
狗官望著我這副表情很是笑了一陣才又輕聲道:“當真難為你了……生火確不是件易事,何況你還病得這樣嚴重。”
“只怪靈歌太笨,連生火這樣最基本的生活技巧都做不來,讓燕然哥哥見笑了。”我側身躺著,將半張臉埋進枕頭裡,半真半假地羞愧著紅了面龐。
狗官再度凝眸望住我,忽而伸出手來,眼看指尖便要觸到我露著的那半張臉的頰上,突然間停住了,而後收回手起身邁出屋去。沒等我納過悶兒來,他又重新進來了,手裡多了一塊沾溼了的帕子,走至床前遞給我,笑道:“擦擦臉。”
我這才想起自己生火時弄了一臉的灰,因發燒燒得腦袋糊塗了,竟忘了擦乾淨便倒在床上睡昏了過去……嗚!討厭至極!我這副土鱉似的糗狀又被這狗官給看見了!為毛?為毛哇!為毛我諸多的醜態總會被這個傢伙看到?!八字相剋?八字!這次病好了一定要找個測八字的先生算算——我和這狗某某到底是不是八字不合!
接過他遞來的溼帕子,我強掙著坐起身,慢慢擦著臉上的灰。他重新在床邊坐下,看著我貓兒洗臉般的動作又是一陣的好笑,半晌問向我道:“為何要離開家呢?”
我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