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是……可笑極了,之前在潛意識裡竟然會自大地認為他不會拒絕,真不知自己這樣可笑的念頭究竟是從何而來。也許我一直都是在沾嶽靈歌的光,若換成是她本人,那狗……那季燕然大概便不會拒絕了罷?……因為我本就是個不討喜的人哪,莫說他了,就連我的親生父母都不喜歡我,我又有什麼本錢能讓一個看上去完全可以娶到更優秀妻室的男人接納我呢?
我剛才一定是大腦抽筋了,異想天開,異想天開!太看得起自己了,這下折了面子,難怪會有些情緒失控。……如此更好,我本就不願嫁他,這下豈不省了不少麻煩?
我正努力地深呼吸以調整心態,忽聽得一人喚道:“小姐,您怎麼在此?”一驚之下循聲望去,見是嶽清音的小廝長樂正從樓那邊走過來,恰好看見了躲在樹影下的我,便出聲招呼。
顧不得理會他,我慌忙轉回頭來看向冷香小榭,卻見門已被人拉開了,季燕然出現在門口向著這邊張望,想是聽到有人在叫我,怕我將方才的話聽了去。
兩下里一相望正對住了眼神,我疾轉身子往回走,耳後聽得腳步聲向著這邊大步趕來,便加快了步子,幾乎要用跑的,而那腳步聲已來至了身後,接著兩步便邁到了我的面前,攔住了去路。
“靈歌……”季燕然難得一臉嚴肅地說話。
“燕然哥哥。”我微笑,“后羿盛會上見。”
由命·畫舫
季燕然黑黑的眼睛溶在夜色裡,以至於看不清他的眼神,更無法窺得他的內心。我生怕他說出什麼讓我更覺尷尬和丟臉的話來,匆匆行了一禮,扎著頭飛快地離開了。
他沒有再跟上來,這讓我多少在心裡鬆了口氣。走出了好遠之後才逐漸放慢了步子,不禁有些微喘,便倚著樹幹調息。有些奇怪自己為何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細究之下歸結為被人家拒絕了自感丟人之故。倘若那些話我沒有親耳聽到,事後由嶽明皎轉告於我,倒也可平靜接受,然而那一字一句聽得真切,無異於被人當面拒絕,換作哪個女人也會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吧?……嘿,真是活該,誰叫我的好奇心該死的重,好端端地非要偷聽人家說話,偷聽也還罷了,竟又被人家抓個現形,這臉……這臉真是丟到21世紀去了!
……算了算了……臉既已經丟了,我還有何可糾結的,該吃吃該睡睡,無法勉強便不必勉強,嫁誰不是嫁,愛與不愛都是因果,好活賴活皆為人生。
回至房中倒頭睡下,一宿無話。
次日起來,帶上綠水青煙和歡喜兒,主僕四個撒了丫子狠逛了一整天大街,至傍晚回府時聽下人們說岳明皎正在前廳等我,忙忙地過去請安,見老爹坐在椅子上一臉深沉,知他是為了昨夜的事心疼我,想要安慰安慰我這顆受傷的幼小心靈才特意這麼早趕回家來。
“靈歌……”嶽老爹沉沉開口。
我笑著走至他身旁,輕輕替他捶起肩膀,道:“爹,女兒知道您想說什麼,昨兒個女兒已靜靜想過了,這世上不如人意、不盡完美的事太多太多,人當學著坦然接受才是,否則窮此一生也未見得能追求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樣的活法兒豈不很累?是以……爹不必再為女兒的事擔憂操心了,一切便盡人事、聽天命罷。若田公子當真奪了魁,果然懇請皇上將女兒指與他為婚,女兒……女兒便嫁他罷,莫要再因女兒這一已之私弄得爹跟哥哥都為難,那女兒就當真是不孝之女了。”
嶽明皎大手握住我的手,偏過臉來帶著心疼和些許詫異地道:“靈歌這些想法可是自己悟出來的麼?”
我笑道:“女兒哪裡能想到這些呢!都是哥哥平日教導的。”
嶽明皎輕嘆一聲,道:“難為了你們兄妹兩個如此懂事,為父也算對得起你們早逝的娘了……”
我心下亦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