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送走雍貴和張經後,延平和夫人董襲、世子鄭經用過飯後,即令劉國軒召文武軍議,就是否北上和太平軍會師南都還是攻打福建商議。
延平知道這幾日自己沒有就南都訊息表態,已引起將領們的困惑和擔心,很多人擔心他是不是仍和當年攻打郝尚久和不與晉王會師廣東一樣,坐觀粵國公敗事。甚至在聽聞藩主接見達素使者後,更有北方來的將領憤聲說道藩主莫不是要和達素議和,若真如此,那他們就離開金廈,往投南都粵國公去。
流言飛語幾日,人心惶惶不定,今日藩主終是要拿主意。訊息傳開,在思明州的文武官員能來的都來了,宗室方面也由魯王世子朱弘恆代表出面。
宗室的意思很明確,希望延平啟大軍入江和太平軍、浙軍會師南都。魯王朱以海本就不尊永曆,又知自己亦無法登大寶,加之年事已高,故讓世子朱弘恆勸說延平,稱南都既下,唐王必至南都登大寶,如今天下形勢好不容易恢復到弘光時,萬不可再因帝位統續同室操戈。言外之意是不希望延平自恃擁大軍,再和唐監國分庭抗禮,另起爐灶,導致局面敗壞。
淮王朱常清、寧靖王朱術桂都是支援唐監國登大寶,延平曾有意取南都後擁立的永興王朱琳瑋也私下透露想早去南都拜見叔父。
朱琳瑋是隆武帝同父異母二弟朱聿鏼的兒子,紹武帝朱聿鐭和唐監國朱聿鍔都是他的叔父,而隆武和紹武兩脈已斷,唐監國又是無子,所以若是唐監國在南京登大寶,那麼必定要從子侄中過繼一人,如此一來朱琳瑋就是鐵板釘釘的太子人選,將來的大明皇帝。
這幾日,已有一些宗室和在金廈的官員登門拜訪了朱琳瑋,從前的落難王孫現在可是炙手可熱得很。
延平待文武到齊後,先讓劉國杆將達素派使講和一事告知眾人,眾人聽藩主拒了達素講和,都是心定。
“藩主拒達素求和是正理,爾今他達素就是落難的狗一條,我們不打他才沒天理呢。”宣毅後鎮將吳豪笑道。
鄭泰亦是笑道:“達素知他守不住福州,這才跟我們討饒,嘿嘿,想讓我們放他們北返,傳出去,我金廈將士豈不是成了漢奸?”
“藩主這就下令,末將願領軍拿下福州,將他達素腦袋砍下當尿壺!”
延平親衛大將忠勇侯陳霸起身請戰,眾人見了卻是一怔,因為若是攻打福州,那便無法北上和太平軍會師南都了。
延平看出眾人疑問,當下直言道:“本藩這幾日反覆思量,我軍剛從長江退回,船隻還未大修,若是再回去,恐途中不便,再者軍糧籌措不易。且捨近求遠也非用兵之道,故本藩意先發兵攻打福州,盡取閩省之後再就會師與否決斷。”
鄭泰點了點頭,他也是傾向馬上拿下福建的,要不然夜長夢多,馬逢知那邊一旦破了浙江,廣東太平軍肯定北上攻福建,要是福建落在太平軍手裡,那事情就麻煩了。鄭軍總不能和太平軍再戰一場吧?至於會師南都,共奉唐王這件事,他沒有什麼態度,隨藩主自己決定吧。他的擔心是北京那邊。
“粵國公收復南都,張尚書亦在南都,兩廣、湖廣盡復大明,雖說我們這邊在南都小敗,可我方軍力未有大損,所以情勢實有利於我。達素沒有多少兵,去年金廈之戰就被我們打怕了,廣東的太平軍又攻入閩南數次,他損兵折將只能縮在福州不敢出來。眼下更是嚇得想找我討饒,我們如何能饒他?藩主起大軍,福州唾手可下。。。只是叔父仍受制於韃子,不可不慮。”
延平搖頭道:“當年我就對二弟說過我一日未受詔,父一日在朝榮耀;我若薙髮,則父子俱難料矣。這些年來,我無時不與清朝為敵,前番更是兵進長江,險些光復南都,如此清朝都不敢害我父,況今日?我敢說,我便取了福建,清朝亦不會害我父,只會更善待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