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州兵們被突進來的這幾十個太平軍騎兵攪得大亂,一些滿兵竟然就此有些失據,令得協領吳庫大怒,但卻罵不出口,因為這些年輕人現在就是滿州的中堅,也是滿州的未來。
誰都不是一從孃胎出來就能殺人的,年輕人總要鍛鍊,今日便是要他們見識到他們的父祖是如何在戰場上廝殺,是如何為他們賺取今天的一切的!
見了血,才能叫男人!
殺了人,才叫滿州!
“殺了他們!”
吳庫大聲呼吼,帶著鑲紅旗的滿州子弟層層圍殺那些太平寇。
“小爺,賊韃子太多了,你趕緊撤出去,快!”
王國泰見滿韃太多,呼吼著要於佑明趕緊撤。於佑明卻堅持不肯撤走,說要走就一起走。王國泰拿這個小傢伙沒有辦法,只得暗自大罵老於家的人都他孃的犟!當年那幾個崽子要是不犟著非去渾河,他們能死在遼東嗎!於佑明他爹不犟,老夫人和夫人她們會死嗎!於家滿門六十餘口會叫清兵殺得一乾二淨嗎!
犟,都他孃的犟!
罷了!
王國泰猛一閉眼,又猛的睜開,臉上滿是鮮血,卻不知是他的還是滿韃的!
“殺韃!”
王國泰咬牙大吼,斬馬大刀一下又一下劈砍著,當面幾個年輕的滿韃見狀,竟是嚇得不敢靠近他。然而,滿兵卻是太多了,足足數百人圍著他們幾十人,他們再悍勇,恐怕今日也是走不脫了。
“為大明而死!”
於佑明突然叫喊了一聲,他知道自己衝不出去了,他沒有去看父親所在的方向,他只盯著眼前的滿韃子。
於家的人,註定死在戰場!
忠臣無後,是悲劇,也是對一個姓氏最大的褒揚,萬古流芳的傳誦!
“殺啊!”
殘存的鎮衛們嘶吼著左衝右突,每一個墜馬的鎮衛都會拉上一個或兩個甚至更多的滿兵為他們陪葬。
滿州兵被這些死前還要瘋狂的太平軍嚇壞,有些年紀小的滿兵用還沒有變聲的嗓調大聲“啊啊”叫聲,如小孩子般剌耳。吳庫恨鐵不成鋼,也不能再讓這些年輕的滿州子弟死傷下去,他親自帶著戈什哈衝了過來要解決這些瘋狂的南蠻子。然而在他戰馬離一個南蠻子還有幾步的時候,一顆炮子卻從天空落下。呼嘯,旋轉的炮子一下砸在他的馬頭上,帶著馬頭又向他的肚子砸去,又飛速向著後方跳落而去。
“啊!”
一個年輕的滿兵被眼前協領的模樣嚇壞了。吳庫仍在馬上坐著,馬頭卻不在。他的肚子好像被人剮了一個大洞,腸子一條條的搭在馬背上,一顆不知是胃還是心的內臟吊在那空洞洞的肚子中。
“撲通”,無頭的戰馬重重仆地,馬上的吳庫也重重向前傾去。倒下瞬間,所有的內臟器官都從大洞中掉落。
那些從來沒上過戰場的滿兵們饒是剛剛接受了血腥味,接受了斷臂殘肢,接受了生死一線,可卻無法接受這大活人的內臟從肚子中一個個掉下的場景。不少滿兵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就要東西涌上來,竟然不顧敵人就在身邊,就在馬上嘔吐起來。
又是幾顆炮子落下,驚得滿兵不住打馬躲避,此時喊殺聲從滿兵右後方傳來。後面的滿兵轉頭看去,一隊數百人的太平軍手持著長長的不知何物的兵器和長矛向著他們衝來。衝上來的太平軍用狼憲、用長矛,用刀砍,和馬上的滿州兵廝殺在一起。不時有失去兵器的太平軍緊緊抱住馬上的滿兵大腿,忍受著身上被滿兵用力砍的巨疼,用盡最後的力氣死命的將滿兵往下拽,只為能夠將他拖落馬。
吳庫的死讓這三個鑲紅旗牛錄滿兵竟一時大亂起來,那些太平軍也亂,他們沒有隊形,只瘋狂的衝上來和滿兵死戰。一個個滿兵不斷倒下,一個個太平軍也不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