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兒媳和孫兒都吃飽後,鈕祜祿將孫兒抱到懷中,撫摸著他的頭。懷中的孫兒卻在發抖,因為他剛才吃的是姐姐的肉,而姐姐是被太太(祖母)威逼他的父親親手殺死的。
或許感受到了孫兒的顫抖,鈕祜祿有些不快,看著孫兒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
阿拉木和庫雅倫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
覺爾察生前當過都統,所以他家的房子是滿城中最好的,聽說這座大宅的主人是原來明朝的一個尚書。前年金廈海戰時,覺爾察戰死了,現在院子的主人是他的長子傅蘭。只是很多天了,滿城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傅蘭,也沒有見過他家的人出來過。直到有一天,佐領阿特泰帶人進了他家,這間大宅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傅蘭一家三十多口全死了,有死在床上的,有趴在地上的,有坐在牆跟的,有軟綿綿趴在門檻上的。有的是自殺的,有的是餓死的,一家人就這樣死得精光,無聲無息。
阿特泰的眼淚流了出來,然後含淚將幾具還算新鮮的屍體抬走了。
達素死了,死於自殺。
他在酒醉之後下令親兵剌死了自己,因為他實在是無法忍受現在的噩夢。
達素或許解脫了,可那些還“頑強”活著的清軍卻得不到解脫。
圍城三個多月後,福州城內的清軍已經沒有人再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甚至於城門都是洞開的。
還活著的那些清軍,現在最大的願望或許就是城外的太平軍能夠進城吧。
可是,哪怕是城門洞開,外面的太平軍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是誰第一個從城中爬出城外,然後跪在壕溝前朝對面的太平軍苦苦哀求。很快,越來越多的滿州人爬出了城,他們就那麼或跪或趴在壕溝前,央求太平軍能給他們一口吃的,或是放他們離開。有的滿州婦人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找來木桶放在積滿水的壕溝中,然後將孩子放上去。看到木桶被對面的太平軍用鉤子鉤去後,她們“撲通”跳進了溝中,瞬間被水淹沒。
“求求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給我們一口吃的吧!”
“放我們走吧,只要你們放我們走,我覺羅氏以後就給漢人當牛當馬!”
“。。。。。”
數百骨瘦如柴的滿州人跪在壕溝前,拼命的叫喚,用力的磕著頭。
這一切,讓人看著心碎。
周士相卻依舊沉默。
他的心,早碎了。
是誰造成了這一切,答案顯然是他周士相,可這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麼?
始作俑者,絕不是他周士相。
當苦苦哀求的漢人跪在清軍面前時,他們心軟過麼?
如果沒有,他們又如何能奢望自己心軟?
周士相轉身離去。
始作俑者,無後。
第一千五十五章 勿謂言之不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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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常說,罪不及子孫,禍不及妻兒。到了周士相這裡,卻成了誰得利,誰該死。
福州城發生的一切是周士相理念的最好註解。
也許對漢人揮動屠刀的是他(她)們的祖父和父兄、丈夫,可他(她)們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染血的果實,他(她)們從未因此指責過他(她)們的父兄、丈夫,他(她)們只在學習如何繼承父兄殺漢人的本領。那麼,他(她)們的死,便註定是合乎天理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話,周士相聽得膩了,君子要報仇,只在今朝。
“城中沒有平民,只有士兵,無論男女老少。”
滿州全民皆兵,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