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也不會支援周士相。
強烈反對的同時,徐應元倒是提出一個方案,那就是將來北伐成功後,可以將衢州南孔重新遷回曲阜,以南宗代替北宗這個軟骨頭。
所謂的南宗,指的是孔子第四十八世孫襲封衍聖公的孔端友在金軍佔領中原後,親率族人隨高宗南下,賜家於衢。宋亡後,偽元忽必烈讓孔氏後裔由衢州遷回山東,衢州孔洙以其先人在衢為由不去山東,並且願意讓爵給山東孔氏(北宗),從此南宗徹底定居衢州。明滅蒙元后,南宗這一支世襲五經博士。
徐應元這個方案看起來十分的穩妥,並且更易得人心,因為孔氏南宗相比北宗幾無汙點,讓他們代替北宗,無疑能夠樹立曲阜孔府的正氣和氣節。這個方案的背後,則是徐應元所堅持的不可廢儒。
周士相聽了有些心動,這個時代畢竟不是他的前世,儒家思想對於人心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不管是朝堂還是鄉野,孔聖這兩個字有著遠超過皇帝的威望。更重要的是,所有讀書人,或者說每一個識字的人,理論上都是孔聖門人,是儒家弟子。因此他想徹底廢儒,革新政治,建立新學,等同與天下讀書人做對。中國歷史上,還沒有人敢做這件事。唯一做的那位,身死之後立即被反攻倒處,以至汙名數十年。
對於儒家思想,周士相雖是秀才,可實際也是半吊子,理解得並不深。可他很清楚,現在這個時代的弊端百分百都是由儒家思想延伸而來,諸如民間的宗族、朝廷舉士的科舉,治國理念等。
儒家就是個筐,什麼都往裡裝。兩千年來,這個筐裡裝的不再是孔子原先的思想,而是符合統治階級利益的理念。
統治階級的利益必然損害百姓利益,儒家需要統治者支援,必然就要為統治者服務。由此,這門學說已經扼殺了漢族的創造性和開拓性。至少,在眼下,已經徹底成了束縛明朝向前發展的枷索。
周士相要改革科舉,要立新學,要以新學取士,更要培養新的軍功階層,將漢族被打斷的脊樑重新接起來,使之能夠重新傲立東方,並且在這個大航海已經到來的時代和西方人爭奪,那麼就必須廢儒。因為儒家已經和這個時代緊密聯絡在一起,不將其徹底廢除,那麼周士相做的種種措施,都不過是在腐爛的地基上砌牆補洞,哪怕勉強建立起一座大樓,未來,總還是要塌的。
這個世上,有背叛階級的個人,卻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
已經取得統治權的儒家中,可以出現幾個“離經叛道”的,但卻不可能所有人都背棄帶給他們地位和利益的儒家。
顧炎武這個大儒,便是“離經叛道”的一員,他的學說,其實跟儒家的傳統思想完全不同。儒家提倡忠君,顧炎武在南都卻公然提出虛君,甚至在大討論時,認為天下事完全可以由有本事的人處置,皇帝大可以不要。
這,在周士相聽來,肯定是深為贊同的。可在別的儒家弟子聽來,那就不亞於是殺他父母般了。
黃宗羲等人為什麼會在南都得到那麼多官紳的支援,可以說整個南都城中,包括首輔郭之奇在內的八成官員,都是強烈反對顧炎武的虛君一說的。其本質就是顧炎武雖然沒有明確提出儒學已無用,但他卻在儒學身上挖了個洞,這個洞要是不補上,那麼儒學的統治地位肯定會受到重創。
讀了一輩子聖賢書,拜了一輩子的孔廟,突然有一天,這聖賢書成了廢物,這孔廟成了萬人唾罵,人人厭惡的所在,叫這些人如何想,如何看?
顧炎武的失敗在意料之中,他的對手是所有讀書人,是大明朝所有的官員和士紳。自古一個新思想誕生,必然會遭到舊學說的猛烈反擊打壓。這和思想本身是否正確無關,完全是利益在作祟。
顧炎武的失敗讓周士相也徹底放下了對讀書人的幻想,他以為顧炎武就算不能在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