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有不測的風雲,人有旦夕的禍福。正當三英、二狗夫婦日子逐漸好轉的時候,在一次翻修房屋的過程中,夫妻二人從房頂上摔下就再也沒有爬起來了,丟下了曉燕和剛剛進入高中的閆三星。為了照顧曉燕,閆三星不得不休學,回家經營包產地了。然而,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屢經家庭變故,他能夠擔當得起這份責任嗎?上坡下地已經夠他煩了,還要照顧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他無論如何都應付不下來。
他學會了到社會上去混。他整天和幾個不三不四的娃娃走東家跑西家,偷雞摸狗混飯吃,外甥女曉燕跟著舅舅遭罪,過著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
一晃三四年過去了,閆三星可能覺得這樣混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聽說有招兵的來了,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報了名,誰知招兵的李排長一眼瞅中了他。他把曉燕託付給么爸,當兵去了,並且在部隊學會了照相。
轉眼又是三四年,閆三星轉業到了松山,在廣電局當了報道員,專門從事新聞照相。當他去已經開了批發門市的么爸那裡看外甥女曉燕時,才得知曉燕和一個外地來的牛客跑了,不知去向。得知這一訊息後,閆三星在宿舍裡蒙著頭睡了兩天兩夜,然後他發誓一定要把曉燕找回來,一定要找到那個牛客,狠狠地弄他一頓。同時,他從此對他么爸也有心懷不滿,我把小燕託付給你,你為什麼不負責任給我搞丟了呢?我怎麼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姐姐喲?
曉燕抱住閆三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舅舅,這不是做夢吧?自從離開你以後,曉燕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我的媽媽。”
閆三星這才清醒過來,他拍著曉燕的肩膀,不無痛愛地說:“燕子,別哭了別哭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你的嘴傷得厲害嗎?讓舅舅看看。”
曉燕從包裡拿出一疊衛生溼巾,擦乾了嘴邊的血:“只是刺傷了牙根,不礙事的,很快就會好的。舅媽呢?哦,搞忘了,這是我的男朋友郝山,來,郝山,這就是我常給你提起的舅舅,快來喊舅舅。”
郝山臉上露出談談的笑容,很不好意思地叫了聲:“舅舅。”
閆三星高興極了,一隻手拉起曉燕,另一隻手拉起郝山:“走,我們趕快回家去。”
這天晚上,閆三星叫老婆楊鳳仙做了一桌子好菜,和郝山喝了好幾杯。然後他和曉燕談了很久很多。曉燕告訴他,自從舅舅當兵走了以後,她在么姥爺家裡很不習慣,整天就想媽媽,想舅舅,當牛客告訴她可以幫他找舅舅時,她毫不猶豫地跟牛客跑了,他和牛客到了廣州,牛客要姦汙她,她以死相逼,牛客無奈,也不知是不是嫌她太小了的緣故,後來再沒有提出過類似要求,而且漸漸放鬆了對她的監視,於是她趁著牛客不注意,悄悄地逃跑了,憑著她的機靈,在一家電子廠找了一份工作,心靈手巧的她,很快得到了老闆的認可,決定長期留用她,她在電子廠工作很舒心,並且認識了領班郝山,透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瞭解後,他們交了朋友。由於好多年不通音信了,這次老闆放他們年休,他想回松山老家去打聽舅舅的下落,順便帶上郝山去父母墳頭上燒點兒紙,向他們介紹介紹未來的女婿,未曾想到在小吃街解饞時,以那種方式和舅舅相遇了。這恐怕就是他們說的天意吧。
閆三星心痛得不得了。看看曉燕,他想起了他那苦命的父母,他那苦命的姐姐,他想起了自己能夠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很不容易,父母死後,要不是姐姐苦心拉扯他,說不定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況且現在還混了個副局長,幾個月前是個科級,現在已經是副縣級了,好歹也是個有品級的官了。難道我還不知足?比起我的父母,我的姐姐姐夫,我不知道要比他們幸運多少倍,如果我再錯走一步的話,那實在對不起我姐姐。我必須調整心態,想辦法彌補我的過失,一定要把我這個副縣級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