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您下去吧。”她起身,心裡唸叨著,是錐名錐名錐名錐名錐名,“辛苦您了,手島醫生。”。
錐名僵了兩秒:“……是錐名。”
“……對不起……”
送走了錐名鶴之介,菅野開始整理行李,回日本啊,要回日本了,那個地方更是充滿了手冢的影子呢,該怎麼來面對,她現在就該調整心情了吧。
“買了布朗尼蛋糕,吃麼?”還沒想好該怎麼做,半推開的門裡探著忍足的半個腦袋,菅野回頭看了眼,嘿嘿笑了聲:“好啊,真體貼真體貼。”
“鶴之介呢?”
“剛走不久。你跟他很熟嗎?都不用敬語。”
忍足坐下,一邊拆開蛋糕的包裝袋一邊道:“嗯,他算是學醫的天才吧,剛考上博士,但是其實也就比我們大了五歲而已。”
“……靠。”
忍足笑著一塊蛋糕塞進菅野的嘴裡:“羨慕嫉妒恨也沒用,管好你自己吧。”
消滅了蛋糕,菅野拿紙巾抹了抹嘴角:“忍足,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覺得我有多喜歡國……手冢國光?”
忍足愣了一秒,隨即便扯著嘴角吊兒郎當地笑起來:“怎麼想到問這個,你嘛——應該最喜歡的就是他了。”
“不對呢。”菅野苦笑著搖頭,“我怎麼覺得,不是這樣的呢。”
她遮著眼睛,鼻腔開始泛酸,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顫抖:“如果是加夜,如果是彌月,如果是媽媽,我可能,就不那麼喜歡他了。”
“喂……”
“其實不應該拿他跟他們比的,是不是?”菅野艱難地笑了笑,“對啊,這種東西,比都不用比。不是隻有他手冢國光有照顧真希的責任,我做長姐的,也該照顧我的弟弟妹妹。”
“晴天。”忍足按住她的不斷抽動的肩膀,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她卻只是不斷搖著頭,繼續緩緩地平靜道:“我有的時候也會在想,可能朋友比戀人更可靠吧——乾,菊丸,大石,就算是森川,就算很多時間不聯絡也可以關係鐵得像是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我不會覺得自己被他們拋棄了,也不會覺得他們不在乎我……可是我跟他分開,只要一秒鐘,我就有種比死還難過的心情。我怕他不要我,又怕他只是因為當初答應了你們會好好待我,要揹負承諾,所以才會對我好。其實以前,我還沒有跟他在一起時,他對我也是很好很好很好的。”
一口氣用了三個很好,那就是,完全沒有埋怨,沒有責怪,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憾。
“……以前從來不吵架的。”
“嗯。”
“……也不會互相隱瞞。”
“嗯。”
“……更不會計較誰付出的更多。”
“嗯。”
“可能,是我越來越貪心了吧。”菅野閉著眼睛,“那就,恢復原來的樣子好了,我們做回朋友,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打著體諒的旗號來互相傷害了。”
忍足沉默了很久:“你明明已經決定了。”
“是啊,可是不這麼坦坦白白地說出來一次,總覺得自己沒辦法真正下定決心。”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已經紅得不像樣子,卻不敢再流一滴眼淚,“我就是太猶豫,太懦弱,心一亂就沒法理智下來。”
“你還小。”
“你覺得自己還小嗎?”她反問,笑道,“我們這種年紀,怎麼會承認自己還小呢。我總以為自己很強大呢。但是,現在這樣的強大,還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
錐名鶴之介是天才,年紀輕輕便已經活得逍遙自在,平靜溫和,波瀾不驚,那才是真正的強大。
她菅野晴天,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