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海風給吹的吧!
她伸出右手以手背擦擦眼睛,卻發現自己捉著什麼。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枝之前畫畫用的炭筆,一直被緊緊地捉在手中,沒有放開過。看到畫筆,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原先放在腿上的素描本,剛剛什麼都沒想便衝出家門,連把它掉落在地上都不自覺。她心裡一抽,手一握緊,隨即,又放鬆了手勁。
什麼都沒了,就算還讓她保留那個素描本,又有何用呢?
那裡面,記載的,都是她在這個世界看到的事物,只是,對她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縱然再真實再清晰,只要伸手觸碰,便支離破碎。
一片空白的大腦裡忽然浮起了以前看過的席慕容的兩句詩:我只是個戲子,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淚。
可憐哪,她甚至連眼淚,都是不屬於自己的。
海蜃忽然猛地舉起右手用力一擲,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空中高速旋轉著,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墜入水中,連水花都來不及濺起,就被湧起的浪所吞沒,轉眼不見一絲痕跡。
海蜃後退幾步,身形一晃,跌坐在沙地上,反射性地去撐地的雙手被沙子硌得生疼,她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沒有再站起來,反而就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海水一浪接一浪地湧上來,退回去,再湧上來,又退回去。
然後,她慢慢地縮起身子,兩手環抱住屈起的雙腿,頭埋到膝蓋上,掩去了所有的表情。嬌小的身軀,微微地發抖。
直到跑出了大門,柳生才發現,他根本就不知道該上哪裡去找人。
海蜃平時會去哪些地方,跟什麼人一起玩,身為哥哥的他,一無所知。
向來沒有什麼表情的柳生,此刻卻扯起了唇角的弧度。
他一手拍上前額,閉上眼,苦笑了一聲。
他這算是什麼哥哥?從以前到現在,他壓根就沒關心過妹妹的生活圈子。從前,他只知道海蜃跟中川經常跟一群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他瞧不起那些人,自然也不屑理會。現在,他說著要盡哥哥的責任好好照顧海蜃,但他原來一直都是用那種自以為是的方式去“關注”她,除了青川畫居的人,式部,還有四天寶寺那群網球部成員,他根本不知道海蜃平時還跟什麼人來往。
這樣的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以哥哥的身份為不知所蹤的妹妹抱不平?都是因為他的冷漠,才會在一年前讓海蜃發生車禍。也是因為他的疏忽,才導致自己整整一年裡雖然屢次懷疑卻最終還是沒有發現妹妹早已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
一股無力和自責湧上心頭,但柳生仍然清楚地知道,現在不是他自我唾棄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一個人什麼都沒帶地就那麼跑出去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她會去哪裡。定了定神,他果斷地掏出手機,撥了一組電話。
那頭的聲音從悠然變得嚴峻,但卻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柳生掛上電話,努力保持頭腦的冷靜用力想了想——沒有去找他的話,那麼……他又撥通了另外的電話號碼。
打了幾個電話下來,對方都說沒有接到過海蜃的電話,留下囑咐說若是她有去找他們就馬上通知自己,柳生結束通話手機,覺得頭痛更甚。他才放下拿著手機的手,就馬上感覺到震動,他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連忙按下通話鍵放到耳邊,急切地應了一聲。
那頭卻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傳來想知道的訊息——
“我剛打電話去青川畫居跟前輩說了,如果海蜃去那裡的話就讓她通知我。現在,我馬上出去一起找。”
那個素來溫和的聲音此刻冷靜而果斷,就像每次比賽前跟大家打氣一樣,讓人打從心底地願意相信和服從。柳生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回道:“啊,謝謝你了,幸村。”
尋找
幸村的步伐保持著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