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皺著眉頭,用極其乾巴的語言,講了一個知恩圖報的故事。
這是那個女人小時候唯一給他講過的故事,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都以為自己忘記了,卻還是記得。。
姜棠偏了偏腦袋,做出評價:“確實不怎麼好聽。”
少年神情冷漠:“我說過我不會。”
他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可才一動就又被身後的少女拉住了衣角。
或許這個動作她做的實在太自然了,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生氣、
“你先別急著走啊。”
等他再回過頭,姜棠臉上已經帶出了笑容:“我這裡也有個故事,和你的正好相反,你要不要聽聽呀?”
南星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少女在說什麼,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笑容吸引。
他有些想不透,明明是他綁架了她,並且隨時都有可能殺了她,為什麼她還能毫無保留地對著他笑?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咯。”
姜棠鬆開了手,講故事前還特意清了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寒冷的冬天,又一個農夫在回家的路上,撿到了一個被人拋棄的嬰兒。他將嬰兒帶回了家……”
原本冷漠的少年,再聽到“被拋棄的嬰兒”時,眼神終於有了點點變化。
只是變化太過細微,很難被人發現。
“農夫的娘子並不同意,因為他們家裡很窮,還有自己的孩子要養,哪裡還能再多養一個孩子呢?”
比起南星來,姜棠的口才好多了:“在農夫的勸說下,他娘子終於同意養這棄嬰。只是她心中有氣,所以對棄嬰很不好,不是忘了餵它喝奶,就是忘記給他蓋被子。”
“她想他死,卻不想親手殺它。”
南星忽然說了一句話,等姜棠看過去時,他卻低著頭,她並不能看清他表情。
“對啊,你說的沒錯。”
姜棠笑容依舊燦爛,和她正在講述的故事畫風很不相同。
“有一年,村子裡遭了災荒。農夫和兩個孩子都死了,只有這棄嬰和農婦活了下來。”
莫名的,這段話一出,再場的一人一統,察覺到了微妙的氣息。
“後來災荒結束了,活下來的農婦卻變得十分暴躁。她開始變本加厲的欺負虐待棄嬰。將他掙回來的工錢全部佔有,不許他交任何朋友。若是他敢反抗,她就會大罵他忘恩負義。若沒有她用一家人的口糧養他,他早就死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若沒有你,我的丈夫、我的兒子都不會死的!”
“每一次,只要農婦提起這些,這個孩子就會選擇妥協,容忍他的一切。
姜棠抬眸看向身邊的少年:“天災人禍,從來不是人能改變的。而當時收養棄嬰,也是她自己同意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去怪自己?”
南星覺得姜棠這理有點歪,但是一時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沉默一下問她:“然後呢?”
“然後啊,”姜棠的注意力果然回去了:“然後在這孩子的容忍之下,農婦的態度變本加厲,直到有一天,在她又一次故意找茬辱罵時,他突然暴起把她給殺了。”
南星猛地抬頭看向姜棠,目光震驚又複雜。
姜棠道:“你別這麼看我呀,我一開始就說了這是一個和你的故事完全相反的故事,你忘了嗎?”
南星想起了他剛剛講了什麼。
她說的沒錯,如果說他講了一個“知恩圖報”的故事的話,那她就是講了一個“忘恩負義”的故事。
少年半天沒有說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姜棠只當沒有看到,從草地上站起來,拍拍手:“我們回去吧,我真的餓了。”
“不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