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先是一愣,數息後,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俞氏的嗚咽聲忽然便大了起來。
她緊緊地偎著秦彥雅,一隻手抓住了衣裳的前襟,慘白的臉上滿是淚水,哭得令人心酸。
即便到了此刻,她也仍舊謹遵著禮儀,沒有上前去撕這兩位長輩的嘴,僅此一點,她便比吳、高二人顯示出了更好的教養。
秦彥雅此時也是兩眼含淚,輕輕扶著俞氏,面上有著些許悲憤之色。
看著這可憐的母女二人,眾人心底皆有些發酸。
秦素的話縱然無情,可卻將一切都擺上了檯面兒。
秦世章兼祧兩房,這件在當年看來很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在聽了這位六娘子論及前因之後,突然就變得合理了起來。
高老夫人之所以答應幫吳老夫人的忙,其最根本的原因便在於她膝下的獨子秦世章亦即秦素等人的生父。
秦世宏生財有道,掙下了偌大一份家業,卻偏偏與高老夫人是隔了房的,她縱然也能樂享其中好處,可看著蒸蒸日上的秦氏產業,她又豈會不眼紅、不羨慕?
秦世宏再是行事大方,到底那也比不上讓自己的兒子拿下這一切,來得叫人心安。
吳老夫人丟擲的誘餌,高老夫人又怎麼可能不上鉤?
此時,便聽秦素的語聲又響了起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在各人耳中:“祖母應下叔祖母,只要事成便可叫先君兼祧,叔祖母自是答應幫忙,我猜她二人應該還有些書面的東西做證據,叔祖母這才放心大膽地依計行事,佯作生了各樣的病,引得鄭槐開具了無數藥方,而後叔祖母再借口心脈不適,令鄭槐誤以為她患有心疾,於是重新開具了藥方。屆時,叔祖母只消將前後兩種藥方一對比,便不難發現哪些藥對心疾是有害的。”
言至此處,秦素便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道:“不得不說,這法子委實高妙,先伯父只顧防著東萱閣,卻沒想到事情卻自西萱閣而起,而先伯父也絕對想不到,表面上看來勢同水火的祖母與叔祖母,其實早就秘密合謀,定下了這條毒計。”
秦素的話音落下,太夫人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緩聲道:“六娘,慎用詞。”
身為晚輩,卻如此臧否家中長輩,其中一人還是嫡親的祖母,太夫人到底還想護著那一層臉面,於是便出聲提醒。
“是,太祖母。”秦素從善如流,恭聲說道:“那就不用毒計二字了,便說是……定下了計謀罷。”
太夫人輕輕“唔”了一聲,仍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秦素便又繼續方才的話題,說道:“定下計謀之後,叔祖母便又生一計,想法子買通了先伯父身邊的一個使女。那使女是……大伯母從母家帶來的,生得也算美貌,因而她心裡便揣著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心思,妄想一步登高。叔祖母便允諾日後給她一個名份,隨後便令她給先伯父送吃食,那吃食之中,每每都是摻入了生麻、當歸、甘草與麻黃等藥材的。那使女做著人上人的美夢,全不知她送去的這些吃食,皆是由西萱閣的小廚房送出、途中轉了幾道手,最終到得先伯父的口中時,便成了斷腸催命之物。”
“是阿蘿,竟是……竟是阿蘿……”俞氏顫聲說道,眼淚不住地往下滴落:“竟是我帶來的阿蘿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怎麼這麼傻……”她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髮鬢已然散亂不堪,眼底深處是濃濃的悔意與自責,眼淚汩汩流淌,“這都是我的錯……我太大意了,我怎麼就那麼傻啊……”
她喃喃地說著,面色慘白得彷彿即將死去,秦彥雅默默地替母親拭著眼淚,背對著所有人,似是要藉著這個動作,表達她此刻滿心的憤懣。
秦彥婉與秦彥貞皆是滿臉羞愧,垂下頭不敢再看俞氏的方向,西院的幾個晚輩亦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