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傳真過去,她的錢還是沒回來。當她決定不再繼續浪費生命之際,他又有臉回來噓寒問暖了。
事情哪有如此簡單,一定有下文。
換成平時,她早就劈哩啪啦回應一長串了。不過現在實在太累,只能哼哼哈哈隨便敷衍兩句。天啊,讓她睡吧……
“沒什麼事,跟你聯絡一下而已。對了,下禮拜我表妹Amy要回臺灣,她那邊沒多少熟人,剛好前兩天她提起你……有空一起吃個飯,陪她到處走走吧。”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如果有精神一點,程思婕大概已經罵出髒話了;不過她實在太累,累到連恨意都不見,只是草草應付過去。
可悲的是,這通近乎騷擾的電話,居然是她睡前最後聽見的聲音。比起來,芋頭排骨店老闆低沉簡單到極點的“謝謝”,也強過這虛偽的問候。她寧願帶著陌生人的制式回答入夢,也不想要讓爛人的聲音存在腦海中。
今天真是倒楣、倒楣、倒楣到極點。有一瞬間,她還真想爬起來把電話拔掉,丟出窗外。
但下一瞬間,實際的考量立刻推翻了任性的想法。電話機壞了要重買,窗戶撞破了要修理,通通要花錢;她雖然還不到精打細算、每一塊錢都斤斤計較的程度,但是絕對不會跟自己賺的辛苦錢過不去。這一筆額外的支出,太沒必要。
所以,不爽就硬生生的忍下去。帶著無限的希望翻身繼續睡──希望睡醒之後一切都忘記了。
睡覺、睡覺。睡眠時間就像金錢,不能任意浪費。
即使夜深,四周還是有些聲響。像隔壁鄰居走動開關門,樓下偶爾有夜歸者聊著天經過,或傳來囂張的摩托車聲。程思婕閉上眼睛,還是一分鐘以內就沉入夢鄉。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夜幕低垂,小吃街一如往常的繁忙嘈雜。
美女該來了。
一班粗人,每天晚上等著的,就是這一刻。十點半剛到,小店本來只有一兩桌有人,各自低頭吃喝著;突然,三兩成群的客人開始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熟練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吆喝著點菜。
年輕老闆本來閒在一旁抽菸,看到熟人一一出現,就認命地捻掉,不發一語地開始起油鍋準備炒麵。
“炒麵!大盤!”“我來一盅排骨湯,配個炒麵好了,反正也沒別的!”“我要芋頭排骨,小菜也來一盤!炒麵幫我加多點高麗菜!”
“高麗菜沒有了。”老闆不停手的忙著,頭也不抬地說。
“靠!你說沒有是什麼意思?”客人嗓門大起來。
“就是沒有了。”老闆完全不為所動。
橫眉豎目的客人繼續嘀咕咒罵,精采的長串粗話中氣十足的飆完之後,才怒問:“那我今天就是想吃炒麵,你要怎樣!”
“有一點牛肉可以加。”語氣還是冷。
“牛肉炒麵,聽起來也很不錯啦。”隔壁桌客人從中調解:“這麼晚了,不要再吵了。”
此言一出,果然,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轉移,紛紛開始看錶。“奇怪,已經十一點了,小姐怎麼還沒來?”
“會不會有男朋友,跑去約會了?今天是禮拜五,下班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很正常。”
“對,我看她最近打扮有變漂亮,連續好幾天都穿洋裝。”
“不不不,就我觀察,她最近心情不好,應該是跟男友分手了!”
“真的?”此言一出,立刻引起眾人的好奇跟關心,開始追問細節。一票大老粗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共同的目標,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連老闆拿了炒好的面、小菜過來時,都免不了被捲入戰局,被抓著問:“阿郎,小姐今天怎麼還沒來?”
“我怎麼知道?”被暱稱阿郎的郎敬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