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皇上對您防備已深了麼?”
龍泉庵主一邊說一邊審視著淮王的表情,見他握劍的右手輕輕顫抖著,便知道自己這一句句話無疑都說到了他心坎上。只剛剛那兩番交鋒,她已經摸到了這位天潢貴胄的底線,因而就不再步步緊逼,而是話鋒一轉道:“殿下是皇子,想來也應該知道,當今皇上是什麼樣的天子。昔日吳王亦是頗得聖眷,緣何會突然走出那樣行險的一招?又緣何會在被禁西內之後選擇了自盡?魯王殿下緣何會突然病故,晉王緣何會遲遲不得儲君之位?”
說到這裡,她方才意味深長地說:“群臣看來,國賴儲君,而在陛下看來,正當年富力強,若是副君位子上是一個年長的兒子,興許是國祚之福,卻未必是他之福。須知殿下你下頭的小皇子們,可是還剩下不少。”
這話說得更露骨,而這一次,淮王卻沒有開口喝住龍泉庵主,而是站在那裡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不自然地反問道:“那你覺得,本王當如何?”
“等,決。”
這惜字如金似的回答顯然不能讓淮王滿意,他皺了皺眉,正要呵斥時,龍泉庵主便接著解釋了起來:“所謂等,無非是等待時機。所謂決,便是當時機到來之時,用所有的力量發出雷霆萬鈞之擊。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做這樣的預備麼?否則,又怎會讓林公公給廣寧伯送去了那樣的訊息,迫死了陽寧侯夫人?”
“你……”
儘管之前的種種已經使得淮王對面前這尼僧生出了深深的忌憚,可這都比不上此時此刻的最後一句話。強忍住殺人滅口的衝動,淮王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最終大步往外走去,可臨到門邊時,他突然又轉過身來。
“你一介世外之人趟進眼下的渾水,就不怕拖著整個龍泉庵還有這觀音庵的尼姑陪葬?”
“俗世人常說,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貧尼敢做,自然便有本錢。”龍泉庵主彷彿預料到了淮王轉身相問,雙掌合十卻並不行禮,“貧尼只求事成之後,殿下能復了貧尼的身份。”
“身份?”咀嚼著這兩個字,淮王面露狐疑,但隨即就回劍歸鞘,一下子拉開了兩扇大門。隨著寒風一下子湧了進來,將他頭上的高頭巾子吹得簌簌作響,他便頭也不回地說,“好,本王答應你了”
一行人來得快,同時也走得快,不過是須臾,這出現在觀音庵中的一群男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辦好了事情的龍泉庵主沉默著回到了一間陳年舊屋中,重新披上了來時的那一襲寬大灰色斗篷。就當她把風帽戴在頭上時,身後卻傳來了一絲動靜,她敏捷地回過頭,看到是一個尼僧袍上打著好幾塊補丁的中年尼姑,按在手鐲上的手頓時放下了。
那中年尼姑面相清秀,聲音卻有著一絲詭異的尖厲:“你既那般說了,他回頭必然會去暗中訪查你的身份,這不是多此一舉?還有,為什麼要見他,繼續暗中謀劃不好麼?”
“就是要他查。”龍泉庵主微微一笑,隨即就不緊不慢地繫著那斗篷的領線,“查到以前的秦王府,他就一定會自以為明白一切而歇手,決計不會再繼續。至於我站出來,是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大,我不露頭,何以取信於他?那時候若是成功便罷,若是失敗,也不至於全部都搭進去……從宣府弄回來的東西,就都靠你了。”
見中年尼姑沉重地點了點頭,她略一頷首便往外走去,步伐穩健再不回頭。而等到兩扇大門合上,那留下的人跌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老半晌,終於從後門悄悄出去,等到了菜地邊上,她才招手叫來一個面色黝黑的老尼,低聲言語了幾聲就回頭走了。待回到屋子裡,她三兩下扒了那件僧袍,那貼身中衣下,赫然是極其平坦的胸部。
一刻鐘之後,距離爛面衚衕三四條街遠處的小巷中駛出了一輛不起眼的騾車,在外城繞了兩個圈子,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