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取出信對著光亮處細細一看,當即笑了起來:“這丫頭,人已經離了揚州到南京了。到了南京就好,家裡在那兒有產業,總比在人家家裡住著舒坦,你家男人又已經到了,加上手底下的人,可以多出不少給她使喚,有什麼事情也能叫得應。你快來看看,你家男人說,瀾兒好本事,平江伯方翰,南京守備許陽,外加她婆婆的孃家江家,還有鎮東侯府往來密切的那些商戶,林林總總好幾方勢力,都給她捏在了一塊!”
“真的?三姑(奶)(奶)這般能耐?”鄭媽媽又驚又喜,連忙接過了信,卻只是一目十行一掃,緊跟著就眉開眼笑,“還真是的”早知道三姑(奶)(奶)最是心思縝密,人又機敏,可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能耐。這幾天外頭傳言得我都心裡打鼓,想不到她竟是能把這些人湊在一塊。別說江家素來是和楊太夫人不和的,就是平江伯和許大人,那不都是三老爺的未來兒女親家?要是三老爺知道這麼一回事,非得氣炸了肺不可!”
說到陳瑛,朱氏自是更覺得解氣:“你說得不錯,這除卻鎮東侯世子,還有咱們府裡常常往來的那些人家,其餘那幾家能上手果真不易。老三要是知道這事,鐵定會氣急敗壞。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三丫頭手裡!”
因這一封信而心情大好,接下來陳衍回來時,朱氏自然是把信給他瞧了,結果引來小傢伙好一陣高興,三兩口扒拉了午飯就緊趕著上安國長公主那兒報喜訊。朱氏也沒攔他,飯後在院子裡小散了一會步,正打算歇午覺的時候”外頭就通報進來,說是四姑(奶)(奶)來了。
自打陳灩嫁進蘇家之後,大半年的幾乎就沒回來過幾回。朱氏儘管對這個孫女只是尋常,逢年過節應有的也從未少過,因而此時聽說人回來了,二房馬伕人又正好不在,她也就吩咐把人請進來。待到陳灩進屋子行禮磕了頭,她讓鄭媽媽搬來椅子讓人在炕邊坐下,細細打量了人一會,她就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瞧你這模樣,想來如今可是已經接手主持家務?”
“老太太怎會知道?”陳灩知道朱氏恐怕無暇理會小小的一個蘇家,因而對其慧眼如炬異常吃驚,只隨即就遮掩似的笑道,“都是老爺說,家裡祖母年紀大了,再管著那許多事情未免操勞,所以就讓我接了手。家下人等賞罰分明瞭,自然而然就服了氣。”
儘管只是三言兩語,但朱氏何嘗不知這其中有的是鬧騰波折,盯著陳灩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欣然點了點頭:“不錯,你比你二姐姐強多了。她這一個月裡回來了兩次,每次都走到傍晚才不得不回去,頂著一雙桃子似的眼睛,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回孃家哭訴似的!不過,蘇家老太太不好相與,你也不要掉以輕心。”
“是,多謝老太太提醒,我省得了。”
儘管從小就跟著二姐陳冰在朱氏面前承歡,可只是庶女的陳灩很早就察覺到,老太太看似親熱,其實對誰都是淡淡的。因而,後來看到朱氏待陳瀾姐弟倆那般好,她也只覺得那不過是表象,歸根結底就是為了利益而已。此時此刻,心中暗喜的她越發小意奉承,逗得朱氏莞爾一笑,她這才漸漸拐上了今日的正題。
“老太太,雖說我那小姑已經是您接去了另住,可終究她是蘇家的姑娘,家裡那位因為越來越支使不動人,已經叨咕過好幾回了,說是要把人接回來趕緊婚配了出去。老爺因為補了好缺,往家裡走動的人不少,好些都流(露)過那些意思。如今只是老爺被我拿話勉強按住,可也未必能管用幾時,萬一他答應了下來……”
“他敢!想當初那是白紙黑字寫過約定的!”,見朱氏一時大怒,陳灩忙賠笑解釋道:“老太太,不是我在背後說我家老爺的不是。他自打放了官,就越來越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再加上交往的文官多,對咱們侯府難免少了幾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