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了,這個叫作劉家堖的小村子依舊有嗆人的煙味。
而那沒有燒盡的斷壁殘垣之處依舊有殘存的炭火,有風吹過那炭火就便得通紅起來,風過之後就又變得黯淡,便彷彿那生命之火的熄滅。
快天黑的時候,遠處的人聽劉家堖的槍聲響的也只是稀稀落落的。
可是那槍聲稀稀落落的並不代表劉家堖裡死的人少。
全村四十多戶人家一近二百的人口已經被日軍殺了一半了,多數都是被日軍用刺刀挑死的。
至於那一半為什麼沒有被日軍殺掉,那是因為日軍需要有人幫他們抬傷員,所以那些沒有反抗的男子便被他們關到了幾家裡把門一鎖外面拿兵一看。
絕大多數的日軍都已經在屋子裡睡下了,可是遠處的黑暗之中卻也有日軍的哨兵。
他們已經被那支人數不多的中國軍隊給襲擾煩了也給襲擾怕了。
日軍並不是傻子。
他們沒能在天還亮的時候及時返回到大部隊,那麼他們便也能想到那支小部隊很可能會再次來襲。
所以他們的哨兵又怎麼可能放的少?不僅有固定哨,還有明哨暗哨。
夜很深,只是村子裡並不寧靜。
不寧靜的聲音並不是還活著的村民們弄出來的,死人已死自然不會發聲,活人卻已經被日軍的殘暴嚇住了,哪個又敢發出聲音來。
發出聲音的那卻是日軍的傷員。
幾十名日軍的傷員在屋子裡無法入睡,自然發出呻吟之聲。
就這樣的狀態,黑暗之中儘管有那麼一夥中國軍人在凝視著村莊,可是他們又怎麼向日軍發出進攻呢?難道依舊是襲擾?要是這樣的話,那些無辜的中國老百姓豈不是白死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同樣奔波了一天的日軍哨兵們也很睏乏了,可是想想他們一個堂堂大日本皇軍的中隊竟然就被那麼一支中國小隊給打了個傷兵滿營,那責任感便讓那些日軍哨兵強迫自己變得更加警惕起來。
而這時就在劉家堖一個沒有被日軍燒掉的柴房裡卻有一個人坐了起來。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已經不能用衣不蔽體來形容她了,只因為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不見了,那是侵略者在對她施以獸行時被撒碎了。
她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疼痛,那疼痛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自己從精神到肉體所受到的屈辱與傷害。
她現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願望了,自己的一家人都死了,包括自己那才滿一歲的兒子。
她用手按著地慢慢的站起忍著那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死,可是她並不想死在這裡。
她不想在那些強盜面前就那樣赤身裸體的死去。
只是當她手扶著門框看到了夜色中的房屋的時候,便想到了那些強盜猙獰的嘴臉。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本來她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女子。
她嫁給了曲三兒那也只是因為她爹不讓她嫁給自己喜歡的郭寶友。
可是,就在她想象著那些畜生的嘴臉的時候,有一種叫作復仇的心理便陡然而生。
不就是死嗎?那自己在死之前為什麼不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這件事就是復仇。
於是,在這個黑夜裡,受傷的日軍傷員在呻吟,沒有受傷的日軍在睡覺,村外的日軍哨兵在警惕的關注著村外的動靜,而那夥中國軍人則已經開始了行動,他們在嘗試看能不能摸進這個被日軍佔據了的村莊,他們需要血債血償。
可是這時便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年輕女子拖著蹣跚的腳步在村子裡忙了起來。
她用木槓頂住了日軍所睡屋子的屋門,頂住了日軍傷員所住的屋子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