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小蚌埠鎮子裡終於沒有了槍聲和爆炸聲。
而那鎮子的南面和北面卻是完全不同的一處景象,南面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有東北軍官兵的屍體七零八落倒臥於其間。
雖然偶有日軍在那廢墟之中穿梭,可那已經不是補槍打掃戰場了,至此日軍已經把小蚌埠佔了。
一高一矮兩名日軍士兵端著三八式步槍從一個已經快成了一堆廢墟的院落旁走過,他們在警惕的掃視著。
那房子已經被大掀蓋兒了,牆也倒了,甚至那院牆也倒了一半兒,而就在那倒塌的院牆下還露出四條腿來,腳上一個穿的是破爛的步鞋,另外一個穿的則是雙膠皮底鞋。
穿步鞋的那上個半身已經被磚完全掩埋住了,穿膠皮底鞋的那個頭上倒沒幾塊磚,可是那側躺著的臉上已盡是殷黑的血跡了。
就這房子,就這院牆,就這兩名士兵,這就是捱了重炮的結果。
以上都是這場戰鬥中司空見慣的景象,兩名日軍士兵見無異狀便關了那槍的保險接著前行。
他們是如此的鄙夷這兩名穿著破爛的中國士兵,以至於他們都懶著從這兩個已經死去計程車兵的腿上邁過去,兩雙日本人標緻性的翻毛皮鞋還有那打著綁腿的小腿就從那旁邊走過。
或許,誠如時下中國人所見,日本人都是羅圈腿,可是這並不妨礙這一高一矮兩名日軍以勝利者的姿態走過。
只是就在兩名日軍士兵剛剛走過,那個穿膠皮底鞋的中國士兵突然就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他那本是掖在身下的一隻手緩緩抬起向上,竟然拿下了一塊原本就壓在他臉上的青磚。
一塊,兩塊,三塊,他的頭上一共就壓了三塊磚,而當那三塊磚被他全部拿下後,人便翻身坐起。
在經過的日軍看來,那三塊磚應當是炮擊崩起落下砸在他腦袋上的,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塊磚本就是他自己給擺上去的!
夜色漸黑,他的眼睛卻閃著黑亮的光,然後他就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而起來之際,他右手固然已經多了一把刺刀,左手卻已經抓起一個大塊的磚塊!
一塊磚那叫整磚,半塊磚那叫磚頭,那大塊的磚塊又叫什麼玩扔?
有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磚牆倒了,那可不是說就都變成了散磚,有的磚與磚之間由於沙漿比較粘,磚牆倒了,那就有好幾塊磚依舊粘在一起,這個姑且名之——大塊的磚塊吧!
那個如同幽魂復生的中國士兵,左手抄磚右手攥刀踩著那膠皮底的鞋,就悄無聲息的攆著那兩名日軍士兵的腳步追了上去。
而在下一刻,他左手把那磚塊揚起衝著左面的那名日軍士兵的後腦勺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事實證明,並不是哪一名日軍士兵在參加戰鬥時就一定戴鋼盔的。
大磚塊碎了,那是三塊磚粘在一起的,不光是三塊磚分開了,甚至有一塊磚直接就變成了兩塊磚頭,他下手之重由此可見一斑。那名日軍連哼都未及便往下倒去。
而旁邊的那名日軍下意識的轉頭,可這時迎接他的是一把正握的日式三十年式刺刀,那把刺刀在那名日軍尚未來得及鼓盪聲帶之際便貫進了他的咽喉!
那名中國士兵抽刀,可那日軍卻未能倒下,只因為那中國士兵已經空下來的左手又伸了過去,他右手收刀插入腰間的刀鞘後也迎了上去,他倒是一點不耽誤時間,直接拖著這名日軍就往那廢墟里去了。
夜愈發黑了下來,也就是一分鐘,那兩名被放倒在廢墟外的日軍就已經不見了。
而五分鐘後,一名日軍裝束的人便端著一把三八式步槍從那廢墟之中走了出來,他打量了一眼四周見周圍再無異狀便往鎮子的東南方向走去。
牆倒屋塌依舊,不過日軍卻已經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