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嶽有些擔心,此時他能因為相機的事情欺騙許綰,說不定以後會因為其他事情也對她撒謊,可蘇嶽打從心裡不想瞞著她的,他希望自己面對許綰的時候,是坦誠、沒有秘密、沒有隱瞞。
愧疚與罪惡感從心底慢慢延伸,蘇嶽從未對一個人如此小心翼翼過,生怕自己一個閃失,做錯了事,便徹底失去了她。
即便從未擁有過,可眼看著離去,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蘇嶽深吸了幾口氣,將掛在脖子上的相機解下來,拿在手中,朝許綰遞過去。
許綰看著那相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蘇嶽說:“我要跟你換你的相機,你那一款相機雖然很舊,不過是那個牌子的經典款,我去專賣店都買不到了,所以想拿我的相機和你的換一換。”
蘇嶽覺得自己此時說起謊來一點兒也不臉紅,一口氣順溜的說完之後,還天真浪漫地朝許綰看去。
許綰就算不懂照相機,也知道蘇嶽手上拿著的那個價格不菲,她想拒絕,話剛到嘴邊,蘇嶽又誠懇期待地說:“真的,我特別喜歡你那個。”
於是許綰妥協了,她將自己的老相機交給了蘇嶽,接過他那個新的之後,說了句:“我只是和你換著用,不是真的交換了。”
蘇嶽說:“我不管,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東西了,你別想再要回去。”
許綰頭一次看到他對一件事情如此無賴,他一邊說,一邊笑出了兩顆虎牙和梨渦,得意地晃了晃那個舊相機,抬手就朝許綰的方向拍了一張照片。
很久以後,許綰靠在蘇嶽的肩上看著這天拍的照片時,還哼著說:“拍得真醜。”
然而此時,她只害羞的低下了頭,伸出一隻手蓋在了鏡頭上,說:“別拍了,我們還是趕快追上他們吧。”
蘇嶽笑著擺弄相機,跟在許綰的身後,朝大部隊的方向而去。
兩個人走了許長時間都沒看到人影,直至到了分岔路口,那裡兩條一樣大小的道路分在左右兩邊,都是青石板路,上面沒有泥濘的腳印,許綰分不清他們到底是從哪邊走了。
蘇嶽將手做成了喇叭狀,朝山上喊:“有沒有人啊?!”
回應他們的,是連續好幾聲的迴音,飄在空蕩蕩的山間裡。
蘇嶽指了右邊的那條路說:“通常人在碰見陌生的岔路口時,都會選擇直行,這個右分岔路比較偏向中間,我們走這條吧。”
許綰無可奈何,也只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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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六:無隔薺屬
兩人走了快一個小時,依舊沒有看見人影,那條大路越來越偏,從滿是樹木的山間,走到了一片竹林裡。
小小的石階在竹林中間排成了一條幽靜的小路,白色的鋪過去,小路的盡頭影藏在綠油油的竹林深處。
許綰站在那條小路上,兩旁的竹子有許長年月了,粗粗壯壯,筆直的朝天空生長,她順著竹竿抬起頭,卻無法從這一條縫隙中,看到天空,全都被蔥綠色的竹葉遮擋。霧氣很大,那些翠綠的竹子,像是穿透雲層,衝上雲霄一般,茁壯而漂亮。
她伸手摸向最近的那片竹葉,上面還有幾滴早晨未乾的露水,晶瑩的結在上面,通透、明亮。
那一刻,許綰覺得心胸開闊了許多,那些一直積蓄在腦子裡的抑鬱,在這個地方通通消失,她恍如無意間進入了仙境,這裡沒有人群、沒有城市喧囂、沒有工作、沒有學業、沒有瑣碎的事情,有的只是她,和蘇嶽。
許綰張開雙手,享受這片刻寧靜,若非蘇嶽指錯路,她也看不到這些美麗寧靜的東西。
她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似乎聞到了花香,再度睜開眼睛時,許綰拿起那個新相機,抬起鏡頭,對著這美麗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