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有別,妾這病反反覆覆,也沒到要召他們守在一旁的地步,聖上這是要他們插著翅膀飛呢。”
老皇帝將手掩住她的嘴,輕聲道:“不要說話了,朕知道了。”
朱後搖頭:“不,聖上您不知。妾若是此番不說,只怕日後再無機會……”
老皇帝卻是驚恐地看著他手上的鮮血,再看到朱後的鼻子裡毫無徵兆地滴下鼻血來,朱後卻是一無所知,面上還帶著笑容,目光柔和地看著老皇帝。
紅素姑姑大驚,低喊了一聲:“娘娘……”
於是宮中眾人便都發出一陣抽泣聲,老皇帝的臉色勃然而變,猙獰道:“找死……”
眾人頓時啞了聲息,連呼吸都幾乎頓住了,紅素姑姑勃然一驚,遠處的康王妃與長樂公主也都變了顏色,朱後道:“不要發怒……怒傷肝……”到此,突然頓住了,將手輕輕觸上鼻尖,一手濡溼滑膩的鮮血,於是低了頭慚愧地將帕子蓋住了半張臉,側過臉低聲道:“妾如此樣貌,叫聖上笑話。”
康王妃的一滴淚,毫無徵兆地砸在了地上,長樂公主死死咬著牙,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老皇帝閉了閉眼,收了面上的猙獰之色,伸手接了紅素姑姑手裡的帕子,將朱後的手拉開,溫柔地替她擦拭著臉上的血痕,低聲道:“那一日,你立在馬下仰頭看著我,雖則蓬頭垢面卻難掩清麗之色,眼睛如同雪裡的一汪清泉,溫潤清澈……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覺得怕你冷……”
“從此之後,妾便過上了好日子,再不曾擔驚受怕挨餓受凍。”朱後溫柔地看著他低聲道:“妾本以為只是一夕恩愛,誰能想到竟是隆重禮聘,一生一世,無上榮光,又有兒女雙全……”說到此處見老皇帝神色微凜,便粲然一笑,低不可聞地道:“所以此生遂願,只恨不能看到聖上一統天下之日。”
“你能看到的。”老皇帝眉間鬆了一鬆,將手一揮,紅素姑姑俯了俯身,領著室內眾人退了出去。
看著內殿門被人關上,長樂公主與康王妃不知不覺間互相攥住了彼此的手,然後發現彼此的手裡全都是冷汗。御醫匆匆趕來,卻被擋在了外面,肝膽俱裂地匍匐在地請罪,卻無人有膽敢上前去打擾帝后敘舊。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方聽到裡頭傳來老皇帝疲憊沙啞的聲音:“御醫呢?”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推門而入,御醫幾乎是跪爬著行到鳳榻之前,正要請罪,老皇帝已是起身讓到一旁淡淡地道:“好生診治,饒你不死。”又道:“宣康王明日入宮伺疾。”
康王妃悄悄打量帝后的神色,看到朱後神態安詳,老皇帝坐在一旁沉默地想著心事,眉間的戾氣淡得幾乎看不見,腰背佝僂,整個人似是又蒼老了許多。
這一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許櫻哥明明疲倦到了極點,偏偏大腦興奮得很,越睡越清醒,竟然是睜眼到天明。天色微明時分,老皇帝的鑾駕才從含章殿起駕,自即日起,御醫常駐含章殿。不一時,康王奉旨入宮伺疾。
彼時許櫻哥已整裝完畢,悄悄行到小廚房為朱後熬製了最後一頓清粥,又調製了四碟朱後最愛、清爽開胃的小菜。才剛將飯食裝好交與靜容,便得到朱後命她入殿的訊息。
含章殿內今日比之昨夜多了幾分祥和安寧,自昨夜以來一直籠罩在大殿上空的低氣壓卻不曾減少半分,因為大家都看得出朱後氣色衰敗,已是時日不久。
康王正端了藥碗在一旁伺候朱後服藥,見許櫻哥入內,便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隨手將手裡空了的藥碗遞給許櫻哥。許櫻哥忙接了放好,輕聲道:“娘娘,粥菜已是得了,您是否要進一點?”
朱後蹙了蹙眉,彷彿是半點食慾全無,去還是柔聲道:“擺上來罷。”又道:“辛苦你了,好孩子。”
許櫻哥突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