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衡滿意地點了點頭:“想開點,總不能一個大男人還不如你妹子那般心胸開闊。”
許府三房院內,許擇正吃力地握筆描紅,“又寫歪了!”冒氏毛焦火燎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上,怒道:“寫個字都寫不好,能指望你什麼?”
許擇紅了眼睛,低著頭努力地正了正身子,將小手握緊筆桿,試圖讓下一個字寫得更端正一點。雲霞進來,見狀輕聲勸道:“夫人,五爺還小……”話音未落,就被冒氏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你算什麼東西?不過賤婢生的賤婢,下濺到了極點的東西,也敢對主母和爺們指手畫腳!”
雲霞白了臉垂了眸子不語,冒氏嫉恨地把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處,恨不得拿把刀子插上去剖開才好。鳴鶴見勢頭不對,忙上前不動聲色地將雲霞擋在身後,一邊朝雲霞擺手,一邊低聲道:“夫人,聽說是二娘子回來探望大夫人,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許擇聞言,便有些魂不守舍起來,幾度想回頭求情,卻又不敢開口。冒氏看在眼裡,越發惱怒:“她回來了是不是要我去大門前列隊迎接她呀?她是小輩,難道不該她來瞧我這個嬸孃的?反倒要我上門去看她?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鳴鶴被她嗆得沒話說,便也只有靜默不語,鳴鹿忙勸道:“夫人,大夫人不是病著的麼?您還沒去探病呢,難免不太好。”
冒氏怒道:“我怎知道她又病了。昨兒不是還好好兒的,突然間就病得不得了啦!她有兒有女,有兒媳婦有孫子,又是侯爺夫人,用不著我往她跟前湊,左右她也看我不順眼。為著我上次在阮家說了她那不守規矩的女兒兩句,她就不許我出門,冷嘲熱諷,剋扣我的用度。有她這樣的嫂子麼?她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鳴鹿嚇得去捂她的嘴,低聲央告道:“我的好夫人,您少說兩句罷!”一邊說,一邊回頭去瞧,卻見雲霞早就退了出去,不知所蹤。鳴鶴則趕緊跑出去站在門前左右張望,見外頭並無閒雜人等才回過頭來點點頭。
冒氏也忍不住閉了嘴,見沒有狀況便又兇悍起來,冷笑著把鳴鹿放在她嘴上的手揮開,施施然在榻上坐下來,捧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啜著,道:“你們別怕,我拖累不了你們。咱們家侯夫人要名聲又要面子,怎會與你們兩個無辜的小丫頭過不去?她看不慣的無非是我罷了,現在就想著要把我弄出門去呢,她倒想得美!原來說得天花亂墜把我哄進門來,如今看我生不出兒子來了,看她小叔子看我不順眼了,便欺負我孃家無勢,想就這樣把我給打發了?做夢!我便是死了也要在這裡佔了大婦的牌位!五郎是我生的,明媒正娶的嫡子,誰也奪不去!”
轉頭看到一旁的許擇將頭越垂越低,幾乎要趴到桌面上去,忍不住怒道:“給我抬起頭來!不許哭!你記好了,這便是你口口聲聲念著的好伯母與好姐姐們,說不得碰不得,只會糟踐人!”
好生生的人,從前也還好面子講究個溫柔禮儀,如今怎會變成這個樣子?鳴鶴與鳴鹿無奈地對視一眼,鳴鶴牽了許擇的手出去將門把了,鳴鹿則上前跪在冒氏跟前,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地勸冒氏:“夫人,婢子斗膽說句不怕您氣的話,您如今日子不好過,那是因為老爺也覺著您錯了。”
“我……”冒氏倒豎柳眉,鳴鹿趕緊磕了個頭,含著淚道:“好夫人,婢子和鳴鶴都是隨您從冒家來的,打小兒就跟了您,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要覺著婢子這些年還算盡心盡力,便聽婢子兩句勸。”
冒氏見她哭得可憐,勉強找回了點理智:“你說吧。我聽著。”
鳴鹿輕聲道:“現下夫人在府裡的狀況不佳,大家心裡都有數,但從未有人仗義替夫人說過一句話。大舅夫人是不上門了,便是老爺,如今也不進夫人的房,不見夫人的面,一心一意只做學問,見也只見雲霞與五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