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掃視兩旁,只見幽暗的屋中,一切俱是陳舊落滿塵埃的,承儒身邊三名女子,分別著了青衣、紫衣、白衣,除青衣女子面容稍有歲月痕跡,其餘兩名女子俱是年輕貌美……
無憂心上一顫,顯然他們的組織並非停滯不前的,紫衣、白衣兩名少女不過十八九年紀,定是近年加入的……
無憂不禁嘆息,承儒,如今大唐天下太平、四海臣服,你卻仍執拗於昔日仇恨,而賠上了自己大好年華,又是何苦?
無憂慨然:“承儒,陛下既已放你生路,你又何必如此?”
“生路?”
李承儒眼中烈火倏然騰騰:“殺我父、弒我母,這……便是他這個好叔叔給我的生路嗎?”
逼近無憂一步,那眼中仿似要瞪出血來:“原來……嬸嬸所謂的生路便是生不如死!”
時至今日,他仍稱自己嬸嬸,無憂便肅起臉孔,嚴厲道:“承儒,既你仍叫我一聲嬸嬸,你如今已是不小,那麼嬸嬸問你,若當時二王叔不殺你爹,你爹……便會放過了二王叔嗎?自古皇家奪嫡向來你死我活,若當時死的人是當今陛下,那麼……我的孩子承乾、青雀是不是也要若你一般?一生與仇恨為伍?”
承儒身子陡然鎮住……
無憂繼續道:“若是我,便絕不會令我的孩子一生沉溺在仇恨當中不能自拔,我寧願……他們忘記一切,平平安安的長大!”
嚴厲語句突的柔婉,感人至深,承儒眼眉不覺一抽,身邊青衣女子上前一步,厲聲道:“休要花言巧語!哼!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這般善於辭令,你……”
“清碧,退下!”
承儒輕喝一聲,那女子立忙住口,退到一邊,承儒望著無憂的眼,無憂面色微微發白,然而清眸卻依然淋水動致,溫柔和婉的嬸嬸,曾帶著自己捉迷藏的嬸嬸,如今……是這天下女人的至尊,是母儀天下、盛名遠播的皇后,而這些……都本應屬於自己的母親啊……
眼神倏然變換,重又變作冷漠的神色,扯開眸子,不再對望殷切誠懇的嬸嬸……
“走!”
一個字,聲音有略微顫抖,三名女子緊隨其後,清碧頓足,狠狠瞪無憂一眼,方才甩身而去……
第 29 卷 離恨天10
夜,冷得壓沉,絲毫沒有五月天的和暖氣息,承儒雖然三餐並不怠慢,可無憂虛弱的身體,兩日沒有用藥,已漸漸不支,每見承儒來,都是強作精神而悉心好言規勸,承儒索性再不出現,只令白衣女子每日送些飯菜來……
約莫算來,今天該是第三天了,門聲照常響起,無憂疲憊的撐起眼睫,一束午日強光刺入眼裡,無憂閉目,再睜開來時,卻大吃一驚!
只見白衣女子眼神驚懼抖動,嘴被堵住,一柄長劍橫在玉嫩的脖頸上,身後一男子臉孔分明熟悉,蒼涼的眉、照常緊蹙,唇角一分狠色,卻柔情依舊……
“柳……大哥!”
在無憂眼裡看來恍如隔世,柳連!竟然是柳連!多年前的玄武門再不見蹤跡的人,只有幾支金鏢總是適時出現,令自己悵然傷感,虧他那麼多、欠他那麼多,竟連一聲謝也來不及說……
如今,卻再又出現在自己眼前,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
柳連將白衣女子綁好在旁邊木柱上,並來不及多看無憂一眼,解開無憂身上繩索,急道:“快走!我已飛書支會陛下,他會來接應!”
無憂被綁得太久,手腳麻木不說,身體亦是十分虛弱,可望著柳連的眼,卻有深重勁道:“為什麼?柳大哥,為什麼消失這麼久才來見我?為什麼……要叫我欠你這麼多啊?”
柳連手上有一刻停滯,眼神卻是不敢看她,無憂,每當他閉上眼,便會出現的女子,許多年來,從不曾忘記的人,如今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