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詡搖著扇子,安然穩坐在正屋的客座上。
趙紹走進屋裡,將手中的紗帽遞給一旁的下人,笑道,“今兒怎麼有空來了?前幾天不是傳信給我不得空子麼?”
謝詡將扇子一攏,拍了拍掌心,面上露笑,“將事情辦妥了,自然就有空了。”
“什麼事?”趙紹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好奇地偏首問道,“前幾天還一副苦哈哈的樣子,今兒全好啦,喲,看起來精神多了。”
謝詡笑而不言,轉開話題道,“興元府那有什麼訊息沒有?”
提到這個話題,趙紹收起面上的玩笑之色,沉下臉道:“果然他們到底是不放心,在興元府安插了不少人,可惜不能一個一個全給拔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謝詡淡淡地說道,“安插就安插吧,面上做做樣子,讓他們定定心……也好讓皇上看看某些人的樣子。”
趙紹聞言緊皺的眉頭絲毫沒有放鬆一些,他沉聲道,“父皇的病情反覆倒是越來越厲害了,那王醫女進宮的次數多了些。”
謝詡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掀起蓋子,慢慢吹了吹浮葉,想起前幾天安定侯府二娘子落水的那件事來。
“那個王醫女……似乎能左右皇上的情緒。宮中盯著的人恐怕就多了些,你和娘娘切不可動她,反而要在適當的時期幫一把。”頓了頓,謝詡又搖頭道,“還是不必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反而失於刻意,能幫就幫,切莫動手就是了……”
趙紹凝重地點點頭,“我和母妃也是這麼個意思,王醫女……如果這件事處理的好,未嘗不是一個助力。”
“宮裡的傻子也不多,就看你怎麼做了,不如先放放。”謝詡往後靠了靠,又開啟扇子扇了兩下。
趙紹沉思了半晌,方笑道,“先不提吧,此次出宮是為了給母妃生辰買一件壽禮,走,去珍寶閣瞧瞧,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謝詡笑道,“自然是我先走,你去紫竹堂換身衣服,從後門繞個道再走。”
趙紹笑著拍拍他,“我知道,要不然帶著紗帽做什麼,茶樓上見吧。”
謝詡笑出門,在門前上了馬,福平驅馬上前,小聲地道,“剛剛門前總共來了三人神色有異,往宅子裡打量。”
謝詡微不可見地點點頭,道:“讓陳俊留心著。”
福平應了一聲。
綴幽在屋子裡收拾帶回來的東西,顏秉初在軟榻上倚著一個芍藥花瓣裝的玉色夾紗枕頭,手裡縫著沒做成的香囊。
“夫人來了。”
顏秉初急忙抬頭,徐氏進了裡屋,見她連褲腳都散了,就擺擺手讓她不用起來了,自己在榻邊坐下,眼睛瞥了瞥她手中的香囊,便看向綴幽,“我和你們姑娘說會子話。”
綴幽福了福身,退出西間。
“你這香囊是給誰做的?”徐氏想了想,才開口問道,“看這顏色……不大像是自己用的。”
顏秉初聞言,悄悄紅了臉,她不知道徐氏那日去了燕國公府,老太君什麼都同她說了。她答應謝詡的那件事,自己自然是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的。
可是怎麼說?顏秉初隱隱覺得手中的香囊有些發燙,拿都拿不穩,她都快十歲了,雖然這個世界禮教不如歷史上的宋朝嚴厲,可縫個荷包給人家做謝禮還是有些說不過去。
徐氏見她垂著眼,不吱聲,心下了然,嘆了一口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告訴娘。”
顏秉初一怔,“什麼怎麼想?”
徐氏打量著她的神情,慢慢問她,“這裡也沒有外人,就咱們娘兩個,在燕國公府這幾天,依你看,你覺得他們家怎麼樣?”
顏秉初略怔了一怔,心裡隱約有了猜測,她看了看徐氏,小聲說道,“單看府裡簡單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