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無聲無息卻又步伐快速的從他面前走過,目不斜視,有人將那隻兔子一踢,低低罵道:“西梁這鬼地方,連兔子都瘦許多!”
立即有人喝:“噤聲!”
獵戶瞪大眼睛看著陌生的隊伍如狂潮般從面前衝過,將死的神智裡突然隱約明白了這是異國的軍隊,他充血的眼睛吃力的投向西方一處茅屋——那裡,住著他的妻子兒女。
他最後聽見的一句話,是一聲森冷的低喝。
“全數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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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商山腳的風,吹到雲州城牆下時,已經不帶一絲血腥氣息。
正如那黑壓壓的大軍行到雲州城牆下時,已經不容毫無防備的城中軍民驚惶或喘息。
本來應該有防備的,可惜朝中發來的所有傳遞軍報文書的人,全數被潛伏西梁境內的南閔勢力給劫殺乾淨。
幾乎在聯軍到達的那一刻,攻城便立即開始。
這些人,沒有帶糧草,沒有帶輜重,沒有帶戰車巨炮之類一切可以用來攻城的武器,完全的輕裝簡騎徹夜奔趕,甚至連乾糧也是計算精確,到得城下時,恰恰吃完。
上頭有命令,沒有糧食,什麼都沒有,要吃,進城去搶;要換掉那些被荊棘勾破的衣服,進城去搶;要金銀珠寶,進城去搶,要玩玩西梁美女——進城去搶。
按照正常的用兵方略,良將不策疲兵,本當休整完畢再開始,然而士兵們長途賓士,筋疲力盡,如果此刻給他們躺倒,定然能睡上三天三夜。
可是沒有三天三夜的時間可以等待,西梁大軍亦在急如星火的趕路,爭的,最多就是幾個時辰!
那麼,就一鼓作氣的繼續吧,用逼迫和利誘的方式,逼你繼續。
夜最深時,攻城戰打響,魏燕聯軍燃起火把,整個雲州都被火把的海洋包圍,站在城樓上遠望,宛如漫天星辰降落平野。
馬思銳從自己的“帝王磚大宅”中被士兵們匆匆拱衛上城頭時,一眼看見地下黑黃二色連成廣袤一片的聯軍大軍,直接昏厥。
魏燕聯軍很有默契的直接攻擊城西,他們從確商山腳砍下巨樹,數十人抬著巨樹,不去撞擊城門,直接衝著那一片顏色有異的青灰色城牆而去。
西梁士兵拼命的發射弓箭,向下投擲火石火把石塊,然而聯軍人太多了,死一個被一批,那些黃甲的東燕士兵尤其悍勇,踩著腳下士兵同鄉的屍體,不管不顧冒著箭雨,頂著巨樹一次次撞擊。
十數下後,城牆不出意料的斷裂,裂口處全是碎轉和泥灰。
聯軍發出狂喜的呼喊,爭先恐後的躍進缺口,最先進去的被守在牆後計程車兵一刀砍死,然而更多的人湧進去,將那些守牆計程車兵踩死。
城牆上一個不算大的缺口,卻成為了雲州城偌大軀體上的致命之傷,帶血的創口被有心的一遍遍咬齧,無數人頭螞蟻般的源源衝入,象是黑色的毒法,融進了雲州平靜跳動的心臟,融進了雲州的血管。
西梁士兵猶自不肯放棄的抵抗,城內卻隱隱響起百姓的哭喊,街角小巷一簇簇火光燒起,如衣色匈厲的眼。
夜未央,而殺戮剛剛開始。
聯軍歡呼著,湧上城頭,砍死那些據城不退計程車兵,將他們的頭顱從高牆上扔下去,摔得稀爛,再在碎裂聲中哈哈大笑。
雲州城的父母官,住過帝王宅,睡過帝王炕,等著自己做下一個帝王的馬思銳,拆掉了自己的牆,終於輪到了別人來拆他的牆。
他在城樓裡一處夾角里被發現,攻城計程車兵不認得他的代表身份的官袍,把瑟瑟發抖的他揪出來,活活從城樓上扔下,再被捲入城中計程車兵們一遍遍踩過,零落在泥塵之中,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