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被砍了。
沈止眯了眯眼,思考著該怎麼讓姜珩放棄讓子的念頭,姜珩卻已經將棋罐往他手邊一放,不容拒絕地道:&ldo;下吧。&rdo;
沈止無奈,慢吞吞地執起一枚黑子,猶豫一下,和和氣氣地道:&ldo;殿下……&rdo;
他話都還沒說,姜珩頭也不抬地道:&ldo;輸贏不論。輸了你答應我一件事,贏了也不怪你。&rdo;
也就是說輸了受罰,贏了也沒什麼好處?
豈有此理!
&ldo;豈有此理&rdo;在腦中轉了幾轉,能屈能伸的沈止順著杆子往下爬:&ldo;這是您說的。&rdo;
姜珩垂著的眸中含了淡淡笑意,頃刻間又恢復了平靜,點點頭。
沈止便毫不客氣地落了子。
然而真的和姜珩下起棋來,沈止才發現面前的公主殿下並非那個&ldo;從前&rdo;故事中的皇族貴胄,連忙收起了心思,認認真真地下棋。
有了棋盤消磨時間,下午的時光很快便過去,天色微微擦黑,風從池塘吹來,陣陣荷香也鑽入廂房,清新醒神。
外頭的名媛貴公子已經將百花園轉悠了一遍,低聲談論著新進的花種。衛婉清有些魂不守舍,頻頻往廂房看去,可惜雕花窗設計巧妙,從裡面往外看容易,從外往裡卻看不清什麼。
同行的人忍不住揶揄道:&ldo;婉清,還在想你家靜鶴哥哥?&rdo;
衛婉清的臉色有些黯然,片刻才輕笑道:&ldo;很久沒有見到靜鶴哥哥了。&rdo;
&ldo;想見就去把人叫出來唄。&rdo;那個名媛是個脾氣直慡的,拍拍她的肩膀,&ldo;百花園外有錦衣衛看守著,還能有刺客混進來?殿下也不會不許沈公子出來吧。說到底,兵部尚書家大公子去給一個……當侍衛,怎麼說都是屈才。&rdo;
衛婉清知道她想說什麼。
含寧公主說到底,不過是罪後之女。杜皇后的家族沒落已久,現下只有一個舅舅在邊關,雖然身居要職,卻與京城相距甚遠,出什麼事都鞭長莫及。
如今撫養太子的那位貴妃卻未被冊封為皇后,要說真正的嫡系,只有姜珩一個。
到底是嫡系血脈,京中有點心思的都偷偷打量著姜珩,大多都是不懷好意。偏生陛下態度曖昧,說愛護,卻從不徹查,說不愛護,關鍵時刻又會出面擋一擋。
‐‐加之姜珩除了一個公主頭銜外沒什麼背景了,所以他的存在,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許多人都心想:四年前那場大火和屠殺,怎麼你就沒死呢。
衛婉清的語氣依舊溫婉:&ldo;既然領了職,就得盡責。靜鶴哥哥盡職盡責地保護殿下,是為朝廷做事,婉清怎可去打擾他。&rdo;
在衛婉清口中&ldo;盡職盡責&rdo;的沈止正愕然地看著黑白交錯的棋盤。
慘敗。
好半晌,沈止才將手中被捂得發熱的棋子丟回棋罐裡,被欺負得有些小難過:&ldo;殿下真是深藏不露。&rdo;
將沈止毫不留情地殺了個片甲不留,姜珩的心情不錯,眼眸微彎,看起來有些似笑非笑:&ldo;你輸了。&rdo;
被讓了子還慘敗,沈止心中實在鬱悴。好在他心態好,只是片刻就恢復如常,順從地笑道:&ldo;那殿下想讓下官做什麼?&rdo;
姜珩定定地凝視著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沈止,眸中異彩閃動,然而話未出口,廂房的門便被敲響了。
姜珩頓了頓,咽回話頭,低頭隨意把玩起棋子。